倘若夫君最後給姣姣選的,是姬無蘅這樣的人,王氏是不會生出這個念頭的。
因為她覺得,姬無蘅這樣一切都好的郎君,也是配得上自己的女兒的。
可楊侍郎的兒子,算什麼東西,怎麼配得上自己的寶貝姣姣?
容姣姣聽到此處,眼前一亮:「那……那就多謝母親了。」
……
黃昏時分。
容太傅在與王氏母女說了那番話之後,便在書房等著,下頭的人探查到容姣姣也私下派人,出去尋找趙婆子的下落了。
他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女兒若是沒問題,哪裡會聽了自己的話,便這般穩不住,立刻有所動作?
這個畜生,難道真的參與了謀害她祖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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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太后宮裡的人便來宣召容枝枝進宮,容枝枝心頭一跳,她實則是沒有忘記謝氏先前與自己說,若是不識相,就要太后讓自己給姬無蘅做妾的事。
她近日裡自認是十分識相的,那太后找自己做什麼?
旁的人與事,她好應對,可作為陛下生母的太后,一句話便可以叫她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為免意外,容枝枝吩咐了朝霧一句:「我出門之後,你便去相爺府上稟報此事。」
朝霧:「是。」
進宮自是不能穿著孝服進去,朝夕立刻張羅著給容枝枝換衣衫,第一回穿作為縣主的暄衫禮衣,八尾的青鸞翠釵插入發間。
雍容端莊,姝色無雙。
容枝枝心情忐忑地坐在馬車上進了宮,在宮人的引路下,到了太后的永寧宮。
年輕的太后此刻端坐在鳳座上,身著華麗的鳳袍,頭戴鳳冠,貴不可言。
而謝氏也穿著告誥命夫人的禮衣,坐在她身側,姐妹二人正說著話,臉上都帶著笑。
見謝氏也在此處,容枝枝不動聲色地蹙了一下眉梢,心中更是難安。
她跪在大殿中央:「臣女拜見太后,願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的眼神落到了容枝枝的臉上。
意味不明地笑道:「起來吧,賜座!」
容枝枝謹慎地起身,也對謝氏見了禮:「見過世子妃。」
謝氏語氣溫和:「縣主不必客氣。」
容枝枝落坐在一旁,規矩地挺直了腰,微微垂著頭,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錯。
見她如此,太后看向謝氏道:「哀家先前便聽說過容太傅嫡長女的賢名,如今一看,倒果真是出挑,難怪阿姐看上了她,想叫她做無蘅的夫人。」
容枝枝詫異地抬眼。
姬無蘅的夫人?
不是妾?
謝氏這會兒也是笑道:「不瞞太后,今日我正是前來請太后賜婚的。」
容枝枝眉心一動,忙是開口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女已經同沈相定親了。」
不知是否是容枝枝的錯覺。
她只覺得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太后看自己的眼神,竟是陡然陰冷了幾分,還帶著叫人難以忽視的敵意。
太后沉著臉道:「你這意思,是你的婚事,輪不到哀家說三道四了?」
容枝枝哪裡聽不出來這話中的責怪?
她即刻跪下,垂首道:「臣女不敢,只是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此為信義。」
「且世子妃先前警告臣女的話,猶言在耳,臣女不敢多想。」
謝氏聽到這裡,忙是道:「枝枝,先前的事,是我一時間想差了。」
「無蘅對你一往情深,我這做母親的,自也是只有成全的道理,還望你勿要記恨我才是。」
「今日將你叫到這兒來,便是想叫太后幫著說個和,叫我們兩家成了這樁好事。」
太后冷笑一聲:「可眼下看來,容太傅的這個嫡長女,似乎並不將哀家看在眼中,哪裡還由得哀家說和?」
容枝枝:「臣女不敢!臣女未曾記恨世子妃,自也談不上要說和。」
「呵……」太后冷笑,端起茶杯,盯著容枝枝道,「哀家也不想與你虛以委蛇,你且說哀家的侄兒,你嫁不嫁吧!」
容枝枝淡聲道:「請太后恕罪。」
太后聽到這裡,手裡的茶杯便砸到了容枝枝跟前,茶杯碎裂,開水濺起,若非是因為冬日裡穿的衣服厚,容枝枝怕是要被燙到!
太后黑著臉怒道:「容枝枝,你當真是如此不識抬舉,半分臉面都不肯給哀家?」
謝氏立刻起身,過去扶容枝枝起來,嘴上還勸著:「枝枝,還是莫要惹得太后動怒,快起來。」
「你與相爺也不過定親了一日,事情也沒傳開,你回去將庚帖退回就是了。」
「相爺能夠許給你的聘禮,我們乾王府也一樣能許給你!何須要鬧成這樣呢?」
若是先前,肯叫容枝枝進門就不錯了,謝氏哪裡會許諾八百抬嫁妝?
可沈相都拿得出來,她家拿不出,到底也是少了籌碼不是?
容枝枝聽著只覺得想笑,謝氏看似為自己著想,實則今日之舉,不過是借著太后逼迫自己罷了。
先前沈硯書惹了自己不快,自己不肯見他,他也不曾叫陛下直接賜婚來逼迫自己。
誰家更尊重她,高下立判。
且從前,謝氏決計不會許諾這樣的聘禮給自己,便當真是搶著的東西比較香嗎?
她緩緩掙開了謝氏的手,輕聲道:「多謝世子妃好意,只是容枝枝已經答應了相爺,斷無悔婚之理。」
太后黑著臉道:「容枝枝,你休要給臉不要臉!區區一個縣主,真當自己多了不得了,敢在哀家跟前造次?」
容枝枝恭敬地道:「臣女不敢!」
便是公主在太后的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何況自己只是個縣主罷了。
太后冷笑:「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日前你在大街上,欺辱哀家的侄女謝敏君。」
「哀家寬宏大量,未曾與你計較!」
「還將無蘅的婚事許給你,你卻給臉不要臉,怎麼?你莫不是瞧不上哀家,橫了心地要與謝家、與哀家為敵了?」
容枝枝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太后,臣女並未欺辱嘉柔縣主,當日不過是因為縣主看中了臣女先看中的東西,臣女……」
太后打斷道:「夠了,哀家不想聽你解釋!如此說來,這沈相你是非嫁不可,哀家你也是非要為敵不可了?」
眼看局勢越發緊張起來。
謝氏忙是道:「枝枝,快服個軟……」
日後乾王府是要交給無蘅的,容枝枝嫁給無蘅,將來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若這丫頭今日當真是令太后不滿至極,將來對乾王府也沒什麼好處。
容枝枝淡聲道:「臣女不敢與太后為敵,只是沈相,臣女確是非嫁不可!」
太后冷笑:「好!來人,將她給哀家拉到雪地里,淋一桶冰水,哀家看她的嘴,是不是還是這樣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