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腳步一頓,譏諷地瞧著他:「道歉?怎麼?你只聽得我嘲諷她,沒聽到她嘲諷我?」
「你是耳朵間歇失聰,還是腦子一直就不靈光?」
容世澤一噎,倒也緩過神來,想起來好似的確是如此:「我,我……」
他沒臉說是因為他習慣了,習慣了她們每次發生衝突,他都直接維護姣姣,習慣一旦養成,有時候沒過腦子便表現出來了。
容姣姣咬唇道:「姐姐,你怎麼這樣罵哥哥?哥哥只是為了給我出頭罷了,他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啊!」
容世澤其實想說,自己並不是為了出頭,他只是希望容枝枝能夠改過,不要總是與家裡人為難了。
可現在……
不管說什麼,都是他偏心容姣姣了。
容枝枝:「是是是!你們畢竟是再好不過的親兄妹,不過你們日後能滾遠點嗎?我沒有閒工夫日日看你們表演兄妹情深。」
容世澤生氣地道:「容枝枝,你怎麼這樣說話?我與姣姣是親兄妹,難道你就不是我們的親姐姐嗎?」
容枝枝:「哦?沒看出來你們將我當姐姐,讓開。」
容世澤本來不想讓開。
可對上了容枝枝冷漠得仿佛看仇人的眸光,心頭一涼,被這般充滿敵意的眼神刺傷了,不自覺地退開了一步。
容枝枝大步從他身邊離開,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容世澤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容姣姣嘟嘴道:「姐姐真是的,對我不客氣就算了,怎麼對哥哥你也這樣……」
若是從前,容世澤聽了這話,定是會覺得,姣姣這是心疼自己,會忍不住與姣姣一起罵容枝枝。
可是今日,他卻是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快地道:「你沒事招她做什麼?她拿喬不拿喬的,要你說?」
容姣姣嘴一癟,說了一句:「我討厭哥哥!」
接著,哭著走了。
容世澤:「……」
好了,他成功的里外不是人了!容枝枝叫他滾遠點,容姣姣說討厭他。
他這是何苦來,他今日就是多餘長了一張嘴,不該說話的!
……
容太傅的書房。
見著容枝枝到來,他開口道:「可是有事?」
他這個女兒,他如今也是看明白了,對家裡人寡淡得很,若不是有事,想來是不會來見他的。
容枝枝開始忽悠道:「確實有事,父親,女兒這幾日,頻頻做夢,總是夢見祖母喊冤。說還有害她的兇手沒有落網,不知父親近日裡是否也做了同樣的夢?」
容太傅愣住了:「沒有!」
容枝枝一臉苦惱,伸出手揉了揉額角,一臉困頓地道:「這倒是奇了!」
容太傅皺眉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想來是太思念了你祖母的緣故。」
容枝枝輕聲道:「女兒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連續做同一個夢,女兒才覺得蹊蹺。」
「父親若是不介意,女兒想這幾日請個高人來府上瞧瞧,若真是女兒湊巧做夢,也能請高人再為祖母超度一番,您說呢?」
容太傅覺得,給老太太超度一下,讓女兒心安也是好的。
便是點了點頭:「那好!不過對外就只說是超度,將人請進來了再說你的夢,千萬處理好,莫要叫外頭到處都是風言風語!」
容枝枝:「是!那女兒便先回去了。」
容太傅一頓,開口道:「對了,你與相爺的婚事,是打算如何?若只是拿喬,鬧幾日脾氣就算了。」
「公孫氏到底是你未來的婆母,你如今這樣得罪她,日後也是要吃虧的。」
容枝枝聽完輕嘆,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拿喬罷了,沒人相信她是真的不想嫁了,沈硯書確實是很好,可有公孫氏,她確實是要不起了。
只是她也明白,父親還需要這樁婚事來挽回容家的名聲。
為了便於日後行事,她便暫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女兒知曉分寸的。」
容太傅點了點頭。
……
回了倚梅苑之後,院子裡頭還是沉悶得過分。
素來性子最活潑的朝夕,都覺得這幾日壓抑得厲害,便忍不住開了窗戶透透氣。
陳女官到底並不真正是他們的人,玉嬤嬤尋了個藉口,叫對方出去了。
這才笑著道:「姑娘這回的氣性,似乎尤為大。」
容枝枝一愣,氣性大嗎?
她當然知道,玉嬤嬤是在說自己與首輔的事。
她輕聲道:「或許是近日裡心情不好吧!」
知道了容姣姣也參與了謀害祖母,她心情怎麼會好?她以前便知道容姣姣又蠢又壞,可沒想到還能歹毒到這個份上。
玉嬤嬤卻是搖搖頭:「老奴覺得不然!姑娘這是對相爺上了心,所以這事兒才能傷到您。」
「不然您從前的性子,人家幾句話說得您不高興,這般多次登門,您想來也是心軟了。」
她家姑娘記仇得很,但是旁人對她有一點好,她又格外放在心上,除非遇上不能退讓的事,否則從不吝於給人真心悔過的機會。
唯獨這一次,是真的犟上了!
容枝枝抿唇,她也不知道玉嬤嬤說得是不是,但想想她從前好似真的沒這樣「不好說話」過。
她與謝氏都還能表面和諧,但卻見公孫氏一面都不樂意。
玉嬤嬤年紀大,看得明白些:「能真正傷到自己的人與事,往往是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與事。」
沒那麼在意的,反而也沒那麼難受。
容枝枝:「是麼……」
確實,這幾日她想起沈硯書的事,心情便是不佳,如今細細思索,自己好似還真的憋著一口氣似的。
她明白玉嬤嬤是希望她再多考慮一下。
正要說話。
倒是朝夕進來了:「姑娘,釋空大師來了,說是來找您的!」
容枝枝有些意外,釋空大師是得道高僧,尋常人便是想見他一面都難,今日對方怎麼還親自來了?
她忙是出去迎接對方。
當初天蠶蓮雖然救了一個不值得救的齊子賦,可此事終究是她欠了釋空大師莫大的人情。
見著了她,釋空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容施主,又見面了!」
容枝枝也忙是一禮:「大師請進!」
釋空大師也沒有客套。
進了前院,他四下看了一眼,容枝枝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便吩咐朝夕:「叫奴才們都退下,你在這裡守著便是了!」
朝夕:「是!」
待人清了場,釋空大師才開了口:「今日老衲前來,是聽說相爺與縣主之間,似乎生出了齟齬?」
容枝枝麵皮一抽,心道難道沈硯書將釋空大師都請來當說客了?
釋空大師看出了容枝枝在想什麼,笑道:「並非是相爺的意思,老衲也只是下山來看看相爺。他心情不佳,乘風送老衲出來時說了幾句。」
「這些紅塵俗世,老衲本是不愛管的,只是有一件關於天蠶蓮的事,老衲覺得還是應當告知縣主,便自作主張過來了!」
容枝枝一愣:「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