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氏聞言,臉上的笑容立刻凝住。
謝夫人本以為是自己說出的消息,果真是叫公孫氏不滿了,眼底浮現出笑意來。
卻不想公孫氏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謝夫人,你是不是有些不懂規矩?」
謝夫人麵皮一抽,既是想利用公孫氏,自然也不會去得罪她。
忙是笑道:「好姐姐,你這是……何出此言啊?」
公孫氏不快地道:「我雖沒比你大多少,可你是什麼輩分?你是陛下的舅母,我又是什麼輩分?我兒是陛下的相父。」
「算起來,我是比你高了一倍的,你卻叫我姐姐,你懂不懂事?」
謝夫人差點被公孫氏的話噎死。
她先前便聽說,公孫氏不是個好相與的,潑辣、好占便宜又愛計較,沈相那樣風光霽月的兒子,都不像是她能生出來的。
這下才算是明白了!
今日這話,換了任何一個夫人,就算真的不滿,也是不會明著說出得罪自己的。
公孫氏說完,還不快地起身道:「罷了,既然你一點都不尊重老身,老身與你也沒什麼好說的!」
謝夫人忙是拉住她,賠笑賠笑道:「好嬸嬸,你誤會了!我這是見著嬸嬸你瞧著年輕貌美,一時間忘了輩分的事,這才叫錯了。瞧我,真是糊塗了,嬸嬸你可消消火!」
見她如此,公孫氏的氣登時就消了:「不是故意的就行,老身也不是小氣的人,你方才想說什麼,接著說!」
謝夫人身為國舅夫人,有太后這個小姑子,平日裡在那些個王妃的跟前,也未曾如此做小伏低過。
見公孫氏如此趾高氣昂,心裡有些憋屈,可想著夫君的吩咐,也只好壓著性子,繼續說自己想講的事。
……
而這會兒,相府。
容枝枝瞧著滿地的樹苗,愣了一下:「這是……梅樹?」
沈硯書:「聽說縣主愛梅,本相便命人將這些樹苗,都種在了院中。」
容枝枝沉默了。
她愛梅,所以在容府,祖母在的時候,便命人在她的院子裡種了梅花,給她的院子取名叫倚梅苑。
只是容姣姣每回都刻意去搗亂,不是故意壓斷了樹苗,就是故意將它們澆死,再裝自己是不小心的,容枝枝便死心了,沒再種過。
嫁到了齊家之後。
又因為齊子賦愛蘭花,覃氏命人在她的院子裡,種的都是白蘭,她本都已經快忘了自己對梅花的喜愛。
如今,他卻告訴她,兩家三書六禮都還沒過,因著她愛梅,他便已是先在府上準備好了。
見著她不出聲,首輔大人面上裝得淡然,心裡卻十分緊張:「怎麼,不喜歡嗎?」
容枝枝回過神,有些感動地看著他:「怎會?自是喜歡的,多謝相爺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全。」
朝夕這會兒更是忍不住悄悄在後頭給了她自己一個耳光。
相爺對自家姑娘這麼好,自己方才事情都沒弄明白,便慫恿姑娘回去,自己的腦子怕是被屎殼郎推著糞爬過了!
「不過,這麼多樹苗,想來相爺叫人種,也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吧?」
沈硯書:「還好。」
乘風瞧著自家主子什麼都不愛說的死出模樣就著急,於是插話道:「我們相爺親自種了許久呢!」
沈硯書偏頭看了一眼乘風,眼神警告。
乘風的眼神到處瞧,就是不與相爺對視,而且他腰杆可硬了,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容枝枝詫異地看向他們主僕。
沈硯書輕咳一聲,勉強找了個藉口:「本相閒來無事,便喜歡種種花草。」
容枝枝笑道:「原來如此。」
乘風這回沒敢插話,因為他也知曉,相爺是怕容枝枝知道他的心意了,反而不敢嫁了。
沈硯書又帶著容枝枝四下看了看。
容枝枝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相爺今日叫我過來,是想讓我瞧瞧對這相府內的一切,可還滿意?」
先前已經給她瞧過了她未來的院子怎麼建造,如今是整個相府的一切,都要她來看一遍。
沈硯書:「自然,這將來是你要住的。」
他不希望她有半分不滿的地方,若是有,也好立刻拆了重建,趁著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容枝枝也沒推辭什麼,只一禮道:「相爺有心了,容枝枝不甚感激,相府的構建和陳設,品味高雅,沒什麼需要特意改的。」
沈硯書,當真是個君子。
哪怕並不是因為喜歡而娶她,他也還是給足了她臉面與尊重。
接著。
沈硯書又帶著容枝枝到了相府的庫房門前,黃管家都不必他吩咐什麼,便將庫房的門打開。
容枝枝一進去,便見著了琳琅滿目的寶石、玉器、古董瓷器、名家字畫……
有些上等的東西,便是她的嫁妝裡頭,也不過只有兩三件,而他這裡幾乎遍地都是。
正是驚嘆於這個人的富有程度。
一回身,便見沈硯書將手中的小木盒遞給了她。
小小的錦盒,用的竟然是沉香木。
容枝枝打開後,瞧見一把鑰匙,那一半不必插入鎖芯的部分,鑲了好些細碎的粉色寶石,瞧著精緻又可愛,姑娘家瞧見了,便輕易移不開眼。
容枝枝抬眼看他,問道:「這是……?」
沈硯書:「這個庫房的鑰匙,日後本相府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可隨意取用。」
容枝枝一愣,忙是道:「可是我們還沒成婚呢……」
這給的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當時便是在齊家,她替覃氏執掌中饋了三年,也沒能拿到落魄侯府庫房的鑰匙。
而沈硯書卻是將裝滿了寶物的庫房鑰匙,如此輕易地就給了她,她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沈硯書淡聲道:「可你已經答應了婚事,難道你想過反悔?」
容枝枝搖搖頭:「這倒是沒有!」
一會兒要嫁,一會兒不嫁地戲弄攝政首輔,借給她三個膽子,她都是不敢的。
沈硯書:「那不就是了,黃管家已經將這些寶物都整理成冊。你今日便將冊子一併帶回,若是想取用冊子上的何物,直接遣人來取便是。」
容枝枝這還有什麼聽不懂的?這人的意思,便是自己根本都不必顧及成婚沒有,他的錢和珍寶,她想用就用。
沈硯書還道:「不如現下便挑一挑你喜歡,先帶回去一些用著。」
容枝枝覺得好笑,便問了一句:「相爺不怕我實則是個敗家的,將你府上的銀錢都敗光了?」
沈硯書聞言,語氣淡淡:「既然娶你為妻,銀錢自也是為你掙的。你想如何花你自己的銀子,本相有什麼可擔心的?」
容枝枝:「……」
這就……成了她自己的銀子了?
乘風也插話:「縣主您就放心吧,我們相爺常常立功,隔三岔五便能得不少賞賜,相府一直只缺女主人,從不缺錢。」
說著,他還衝著容枝枝一陣擠眉弄眼,暗示:當我們相府的女主人你不虧,錢想如何花就如何花。
而就在這會兒,外頭兀地傳了一陣動靜。
容枝枝偏頭去看。
卻不想,沈硯書先她一步瞧見了外頭的情境,臉色一白,竟是顧不得那許多,上前便捂住了容枝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