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寒跟梁安卉訂婚消息登上新聞時,宋相思在醫院裡確診了懷孕6周的消息。
「這個死渣男!又不讓你走,又要跟梁安卉聯姻,真不是個好東西!」陸南川憤憤不平地捏皺了手裡的報紙。
「我看看。」宋相思去拿走他手裡的報紙。
陸南川想拒絕,可報紙已經被宋相思拿走了。
報紙上,裴延寒跟梁安卉面對記者,沒有穿西裝外套,只著一件面料精貴的襯衣,領口微微敞著,帶有幾分漫不經心。
梁安卉挽著他的手臂,黑色捲髮,米色長裙,落在裴延寒臉上的目光含情脈脈。
「挺般配的。」宋相思道。
「你還誇他們?」陸南川面露不解。
宋相思笑:「不然呢?去撕了梁安卉還是裴延寒?」
哪個,她都不是對手。
當然陸南川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是出生在豪門世家陸家,但他只是家裡的小公子,有錢卻沒實權。
陸南川是宋相思的好朋友,認識很多年了。
看到宋相思眼底的迷茫,他知道,她只是表面看著冷靜,其實她已經恍惚了,沉默半晌他問:「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說到孩子,宋相思下意識捂住了肚子。
剛才醫生跟她說,她是特殊體質,如果不要這個孩子,可能終生都懷不了孕了。
所以在這一刻,宋相思做下了一個決定,「南川,你幫我一個忙吧。」
「什麼忙?」
「我想離開深城。」
*
夜間下起了雨,宋相思睡得迷迷糊糊的。
有道身影推開了門,帶著淡淡的潮氣擁她入懷。
她知道,是裴延寒。
沒等她說話,裴延寒就吻住了她,唇舌撞開了她的牙齒,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兇狠,迫不及待。
宋相思知道他要幹什麼,抓住他想探進她裙擺的大手,「裴先生,我今天有點累了。」
裴延寒沒管她說什麼,將她壓在床上,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背脊上。
他很急切。
宋相思感受到了,再不拒絕,只怕等下會是驟雨疾風般的索取,她只能說:「我今天去看醫生了!」
裴延寒的動作戛然而止。
宋相思得到自由,立刻滾到一邊,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同時看向了裴延寒的臉。
裴延寒黑色的眼眸里寫滿了欲望,深邃又性感。
如果平時,宋相思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早就沉淪徹底了,但今天,她心如止水。
「怎麼去看醫生了?」裴延寒坐下來抱住她。
宋相思肩膀微微一抖,低下頭不輕不重地說:「胃疼,去做了個檢查。」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有胃病,讓我最近吃得清淡一些。」宋相思沒說自己懷孕的事情。
「好,我讓陳嫂做飯的時候注意點。」裴延寒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宋相思睫毛一顫,拉住他的手,「你做什麼?」她的眼裡寫滿了警惕,害怕裴延寒看出了什麼。
裴延寒道:「不是胃疼麼?我幫你按摩一下。」
溫暖的大手落在宋相思肚子上,不輕不重地打著圈。
宋相思心頭悲涼。
其實裴延寒一直對她很好。
只是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到了離心的地步。
一切都要從梁安卉出現開始說起……
那時,她是裴延寒的秘書。
這麼說也不對,一開始,她甚至沒資格做裴延寒的秘書,只是秘書團里的替補小跟班。
裴延寒,則是大名鼎鼎的裴家太子爺,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是裴家既定繼承人,他下面,還有一個看不出深淺的笑面虎弟弟裴延遇。
有一次,裴延寒在路上遇到槍殺,宋相思想也沒想就擋了上去。
她替裴延寒擋了一槍,鮮血濺在他俊美的臉上。
裴延寒臉色震驚,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秘書會救他,後來,他抱著滿身是血的她去了醫院。
幸好子彈打在她肋骨上,她沒死。
出院後,二公子裴延遇被外派去T國,她則成了裴延寒的首席秘書。
宋相思隱約感覺得到,槍殺一事跟二公子脫不了關係。
宋相思忽然成了首席秘書長,她有點不習慣,但裴延寒很有耐心地教她,還將她拐上了床,細細摸著她肋骨上的傷口問她願不願意跟著他一起征戰天下。
宋相思當時大概是腦子秀逗了,忽然問了一句,「太子爺,你跟二公子是不是有冤讎?」
裴延寒愣了一下,隨後撫摸她的長髮,很寵溺地說:「相思看出來了,相思真聰明,不過相思既然知道這事了,那就必須跟著我了。」
他撲過來就把她給吃了。
宋相思也挺喜歡裴延寒的,就沒拒絕。
可……裴延寒竟然是第一次。
宋相思當時詫異了很久,也因為他的笨拙笑了。
裴延寒惱得咬了她的鼻尖一口,「再笑話我試試看?自己不也是很白痴?」
宋相思還是笑,然後就被裴延寒狠狠收拾了一頓。
兩人成了很親密的關係。
裴延寒對她特別好,金錢,首飾,房子,寵愛應有盡有。
每次出差,他都會預留一些時間帶她遊山玩水,他們一起踏遍世界的美麗山河,也曾攜手經歷過很多冒險。
但每次危險來臨之際,宋相思都會下意識想把裴延寒保護在身後。
因為他對她很好。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她出生時就沒有爸爸媽媽,一直寄住在舅舅家裡,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後來遇到了裴延寒,他撫平了她人生所有的傷痕與遺憾。
宋相思愛他,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可是裴延寒不許她擋在他身前,拉著她的手很嚴肅地警告,「以後遇到危險,你只許躲在我身後,不許搶在前頭,聽到了嗎?」
宋相思搖頭,「沒聽到。」
裴延寒怒起來兩條眉會擰成川字,「相思,你是我的女人,理應是我保護你,而不是你擋在我身前。」
「可我就想擋在你身前。」她忍不住,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裴延寒打她屁股,「反正就是不許。」
宋相思被打得痛,就開始求饒,「嗚嗚嗚,裴延寒是大壞蛋,打自己的女人……」
裴延寒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旁人也大多看出了他們的關係,常常說宋相思是NAS集團未來的總裁太太。
宋相思也曾期待過。
因為裴延寒真的對她很好,他生性涼薄,卻從不與旁的女人糾纏。
獨獨夜夜纏著她,給了她所有的偏愛跟寵溺。
兩人過著神仙般快樂的幸福生活。
直到老裴總知道了這件事。
他嫌宋相思出身不好,可宋相思只是一個秘書,他又不能對她怎麼樣。
於是他瘋狂給裴延寒安排相親對象。
每次,裴延寒都興趣缺缺,直到梁安卉出現。
那一天,宋相思以為會跟以往一樣,裴延寒只是去走個過場,誰知道,裴延寒破天荒帶人去看流星,還送人家回家。
宋相思一個人在家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集團,遇到梁安卉來給裴延寒送早餐。
梁安卉走的時候還給裴延寒整理了一下領帶。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包括宋相思,宋相思說不清當時是什麼心情,但她聽到旁邊的秘書們在議論。
「從來沒看到太子爺對哪個女人這麼溫柔過呢,他肯定喜歡梁小姐!」
「那當然了!梁小姐出生高貴,漂亮又矜持,肯定是咱們NAS集團未來的女主人!」
說這話的人,還故意看了宋相思一眼,暗指她是個陪睡的。
宋相思臉色慘白。
她對裴延寒是真的喜歡,所以她找裴延寒鬧了,質問他是不是要跟梁安卉結婚。
裴延寒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不會影響到她。
宋相思這時才明白,在權力和愛情上,裴延寒選擇了權力。
因為二公子越來越優秀了,裴延寒想要跟二公子斗,只能選擇一個能輔助他的太太。
宋相思很失望,她提出辭職的事情。
裴延寒已經選擇了梁安卉,她再沒有理由留下了。
而且,聽說梁安卉長得很像裴延寒的母親,裴延寒的母親非常愛他,後來死於癌症。
所以裴延寒第一次見到梁安卉,就對她很有好感。
宋相思提出辭職,只是覺得自己再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了。
她曾以為裴延寒是她的全部,而今才知道這種關係宛如鏡花水月,一滴水落下去,幻境就破碎了。
但裴延寒沒有同意她離職。
可宋相思執意要離開NAS集團,惹怒了裴延寒,兩人不歡而散,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見面。
離開NAS集團後,宋相思去了朋友林舒的創業公司上班。
這時候,她才真正見識到了梁安卉的手段。
外頭都傳梁安卉貌美心慈,可實際,蛇蠍心腸……
宋相思已經主動離開NAS集團了,可梁安卉沒有放過她,她在集團聽說了裴延寒跟宋相思的事情,心裡生出了強烈的妒意。
所以在宋相思進入朋友林舒的公司後,梁安卉就追過來了。
梁安卉讓人用兩千萬投資了公司,等她入駐進來,她們才知道梁安卉成了大老闆。
第一次見面,梁安卉就讓她去給她買咖啡,宋相思出於禮貌回答:「梁小姐,其實我們公司有更好的印尼咖啡。」
「可我就愛喝那家的。」梁安卉淡淡看了她一眼。
宋相思將咖啡買來了,梁安卉接過,臉上掛著笑意,「你就是宋相思?」
宋相思一震,直覺她認出她了,點了點頭,「嗯。」
「聽說你跟了延寒三年?辛苦你了,對了,你們分開他有沒有給你分手費呀?」梁安卉漫不經心問。
宋相思看過去,她在喝咖啡,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意,宋相思答:「沒有。」
「是你要分開的,還是延寒要分開的?」
宋相思抬眸望她,她看著自己的裸色指甲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相思斟酌了一會說:「我知道他跟梁小姐要訂婚了,便識相離開了。」
她這麼說,是想讓梁安卉放心,因為騙她也沒用,NAS集團那麼多人知道她跟裴延寒的事情,瞞不住的。
宋相思以為她跟梁安卉示弱,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這件事,在梁安卉心裡過不去。
當天下午,梁安卉就出現肚子痛,她是喝了宋相思買的咖啡才這樣的。
宋相思被叫到醫院時,裴延寒就在那裡陪著梁安卉。
時隔半月沒見,他一如既往的清冷俊美,宛如瓷玉打造的神祇,將梁安卉攬在懷裡輕哄,「只是吃錯了東西,沒事的,輸完液就好了。」
「我好怕我自己會死掉,那樣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梁安卉在他懷裡哭泣。
「害梁小姐的員工來了。」梁安卉的秘書方秘說道。
裴延寒回過頭來,看到是宋相思,瞳孔僅僅是微縮一下,便平靜下去了。
「延寒我怕。」梁安卉看到宋相思,躲到裴延寒懷裡去了。
裴延寒伸手安撫她,眼神淡淡掃向宋相思,就像看著陌生人,沒有任何情感,「是你在安卉的咖啡里加了東西?」
僅僅半個月,裴延寒看她的眼神就沒有感情了。
怪不得人都說,男人是最薄情的,一分手就能愛上另一個女人。
宋相思肋骨上的傷疤似乎疼了起來。
何曾幾時,裴延寒常撫摸著她的傷疤說會一輩子好好對她,如今,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質問自己。
可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樣的女人,要不,她何須跟他分手?
但質問來了,宋相思總要回答,她維持著面上的平靜,鏗鏘有力地說:「我沒有做,可以拿剩下的咖啡液做檢測。」
裴延寒看向梁安卉。
梁安卉楚楚可憐地說:「我怎麼知道咖啡有問題?我全都喝了呀,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肚子到現在都疼呢……」
說完她委屈地哭了起來。
裴延寒臉色變得擔憂,不分青紅皂白對宋相思說:「給安卉道歉。」
宋相思不肯。
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她覺得自己沒做這件事,憑什麼要道歉,轉身就想離開。
「你要是敢走出這扇門,我不會饒你。」裴延寒的聲音從背後陰森森傳來。
宋相思腳步頓住。
他居然威脅她?
為了梁安卉第一次威脅她。
宋相思心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心頭微微顫著,像是被一百根針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