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燈緊緊合著門,聽著屋內這些沒羞恥的話,連她都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上前罵上兩句。
沈微慈眉眼掃過一臉精明的舅母,又落在白丁華身上。
這個從一跟著舅舅搬進來就欺負她的表哥,如今的面目依舊可憎。
視線再掃過一臉盛氣凌人的表妹白阿春,和一臉嫌鬧事不夠大的舅舅,最後她才將視線落在舅母身上。
她淡定的飲茶,冷淡的目光對上舅母那雙見利眼:「哦?原是為著我好的?」
「我記得表妹今年該及笄了,要不我做主讓表妹嫁給那譚員外,也去過過富貴日子?」
說著沈微慈笑了下:「表妹給譚員外做妾,這可是件大喜事,我自然還要給表妹送些添妝禮的。」
林氏臉上一愣,接著大怒指著沈微慈便罵:「你竟然這麼惡毒,虧得老太太和你舅舅這一年來還記掛你,沒成想你竟然是個白眼狼。」
沈微慈慢悠悠喝了口茶,實在不想與這些人費口舌。
她側頭看向舅舅:「誰叫你們來的。」
白富生坐在沈微慈對面,皺著眉揚手:「你別管誰叫我們來的。」
「你現在既然有這樣的富貴,那就不應該將我們扔在裕陽,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享福。」
說著白富生貪婪的眼睛看向沈微慈:「我知道宋國公府是京城內數一數二的門第,你夫君宋將軍更是皇帝跟前兒的紅人。」
「我們要的也不多,你在京成內給我們買個大點的宅子,再讓宋將軍給你表哥找份差事,最好在朝廷里體面點的。」
「就是在他手下當個衛所兵頭也行,將來慢慢往上提拔當個參將。」
「再給你表妹在京城內找個體面的人家嫁過去。」
說著他看著沈微慈:「你現在都是世子夫人了,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站在旁邊聽的月燈聽到這番無恥的話幾乎瞪大了眼睛。
這些人是怎麼有臉說出這些話的。
她都快氣的背過氣去。
沈微慈對這樣的獅子大開口一點不奇怪。
這不就是他們的本性麼?
她看著白富生,語含諷刺:「我母親當初買的宅院被你們霸占,母親手上的銀錢也被你們霸占了。」
「我母親病重,你們不肯拿出一分銀錢出來,現在又過來我這兒討好處了?」
白富春臉色一變,粗聲粗氣道:「我管你怎麼想的?」
他說著又惡狠狠的威脅:「我聽說這些世家最重名聲,你自己想清楚了,要是我們天天跑到宋國公府的大門口去鬧,你還能不能安穩的做你的世子夫人了。」
林氏在旁邊陰陽怪氣的插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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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你現在瞧瞧你這一身富貴,不過個宅子,和給你表哥找個差事,給你表妹找門親事而已。」
「憑著宋國公府和你夫君的關係,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剛才我們從大門口進來,那一處處富貴的,便是種一處花,一塊太湖石怕都要不少銀子吧?」
「況且你外祖母年紀這麼大,千里迢迢的上京來投靠你,難不成你這麼沒良心?」
說著她又冷哼一聲,冷冷看著沈微慈:「實話給你說了,裕陽的宅院我們已經賣了,就是根本沒打算回去。」
「你可別想著你一個人在京城裡享富貴,你也別想甩脫我們。」
坐在沈微慈身側的白老太這時候拉著沈微慈的手哽咽道:「慈丫頭,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我歲數也大了,經不起折騰。」
「你現在有這樣大的福氣,也該拉舅舅一把。」
「要是你母親還在,恐怕也見不得你這樣無情的。」
「這可是你的親舅舅,不管怎麼說,血脈親情連著的,怎麼都斷不了。」
好一個白臉黑臉一起唱。
可獨獨不該提起她母親。
沈微慈看著白老太慈祥帶淚的臉淡淡冷笑,她至今還記得當初外祖母進來第一天就抱著她喊心肝兒,換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
可等到母親將銀錢都交到白老太手上時,一切都變了。
她從心肝兒變成了賠錢貨。
沈微慈緩緩抽出被白老太捏在手裡的手指,她看著白老太淡淡諷刺道:「是誰叫你們來的?」
「她許了你們什麼好處?」
見不得她過得如意,又知道她身世的,除了侯府的文氏還有誰呢。
她定然是叫人去裕陽打聽過,又知道了這一家子的品行,應該是許下了他們什麼好處,才讓他們不管不顧的賣了房子也要過來。
要是能讓宋國公府的老太太和宋璋對她厭棄,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畢竟重臉面的世家,誰能忍受這樣的潑皮無賴。
讓她在宋國公府人人都看她的笑話。
白老太聽見沈微慈這樣說,臉色明顯的一僵,連忙否認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哪有人叫我們來的。」
沈微慈緩緩抿茶:「哦?裕陽離京上千里,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白老太有些無主,看向了對面的白富生。
白富生橫眉冷對的看著沈微慈:「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反正你現在富貴了,幫我們一把又怎麼樣了?」
一直沒說話的白阿春這時候也站出來指著沈微慈不客氣道:「表姐,都是一家子人,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
「你嫁給了國公府世子,我自小也不比你差,你也讓我嫁個好點的人家,這不難吧。」
沈微慈睨了一眼白阿春,這個自住在一起後事事都要與他爭搶的表妹,讓她唇邊浮著淡淡冷笑:「你憑什麼身份嫁?」
「憑著你遊手好閒的父親,還是憑著你大嗓門能罵一條街的母親?」
「還是憑著你做夢,想嫁誰就嫁誰?」
白阿春沒有想到從前在她面前安安靜靜,被嘲諷暗罵也不還嘴的表姐,現在竟然敢這麼開口諷刺她。
她瘋了似的指著沈微慈大吼:「你都能嫁,我為什麼不能嫁?」
「你不過就是運氣好,你又是什麼身份?一個私生女,你現在得意什麼?!」
沈微慈不想再理會白阿春,只是看著白富生淡淡道:「舅舅不說誰叫你們來的,我憑什麼幫你們?」
「過去的事情也不是你們說忘了就忘了的。」
「即便我不做這世子夫人,我自己攢下來的私錢也足夠我用一輩子了。」
說著她冷笑:「我用不完的便是扔了餵狗,也不可能給你們一分。」
「再說舅舅們既然要鬧便鬧就是,許舅舅還對宋國公府了解不多,我慢慢給舅舅解釋兩句。」
「宋國公府滿門大將,全是朝廷邊疆重臣,在皇帝心頭的地位非同一般。」
「我夫君手上握著幾萬禁軍,要拿個鬧事的人進了刑房,再讓他們在刑房內生不如死或是死了也輕而易舉。」
「你們也知道京城內的世家大族最重名聲,你們敢在宋國公府鬧事,只怕不等你們鬧出兩聲,下一刻就在牢里了。」
沈微慈掃了眼聽呆的眾人:「我可不是嚇你們,不信的話,你們自可以去試試。」
白富生聽罷臉色驚疑不定。
剛才他們站在宋國公府門口時,就看到宋國公府門前兩邊站了兩排高大的侍衛,一身銀色鎧甲,手上握著紅纓槍,凶神惡煞。
他們站在中間,甚至感覺連大氣都不敢出。
但他又覺得沈微慈在嚇唬他,粗聲粗氣道:「不要你管這麼多,你今天說個準話。」
「你幫,還是不幫。」
「你要是不幫,我們現在就去宋公公府老太太那兒去鬧了。」
沈微慈聽罷看了白富春一眼,隨即側頭對著月燈道:「月燈,將門打開。」
說著她又看向白富春,聲音依舊很淡:「我剛才的話已說的很清楚了。」
「我不在乎世子夫人的位置,我更不在乎你們去鬧。」
「總歸能讓你們一無所有就是。」
「更況且我還是聖上賜婚,沒那麼輕易被休。」
「倒是有可能宋國公府不耐煩你們鬧事,直接處置了你們。」
說著沈微慈的聲音又低低傳來:「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讓你們來京城的人,得知你們沒用後,你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京城的花銷可不比裕陽。」
「你們賣了宅院的那些銀子,恐怕在京城裡撐不過一個月,別到時候什麼都沒了。」
「那個時候可沒人幫你們。」
沈微慈的話不輕不重,卻聽得在場的人心裡直發愣。
敞開的推門外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外頭一個丫頭沒有,都被月燈叫去了後院子裡待著,就怕到時候這一家子做出什麼事情來,有損夫人的臉面。
光線刺眼,卻也明晃晃的照射在沈微慈的身上。
她靜靜端坐在小桌一旁,面色安靜,仿佛根本不怕他們去大鬧。
白富春雖才剛來京城,但也知道京城貴人多,很多貴人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再說他也沒想到沈微慈居然能這麼淡定。
他們剛開始來的時候本來想的是,沈微慈見到他們肯定六神無主,為了保全她世子夫人的位置,定然什麼都答應他們。
況且帶他們來的那個人也是這麼給他們說的。
可現在看沈微慈居然半點兒不慌,還說什麼不在乎世子夫人的位置。
這鬼話他不信。
但是他知道沈微慈是皇帝賜婚,宋國公府的為了維持體面,說不定真會悄無聲息的做掉他們。
這對宋國公府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白富春調整好情緒,看向沈微慈:「要是我說了,你答應給我們剛才的好處麼?」
沈微慈沒直接應下,只是讓月燈合上推門又看著白富春:「看你對我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