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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她憑什麼

2024-12-03 09:39:04 作者: 瓊玉
  沈微慈看著屏風外的身影,高大利落的身子格外挺拔。

  她在愣神中想起從前種種過往,又低頭看向手指上的那枚翡翠戒。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宋璋又從屏風後走了進來。

  面前落下陰影,暴露在外頭的手指微涼,緊接著就被宋璋炙熱的大手握住,兩人的戒指相碰,她看得出神。

  落在額前的髮絲被宋璋撩到了耳邊,下巴被他的手指抬起,仰頭的瞬間他的身子低下來在她唇畔上落下一吻,那雙晦澀的丹鳳眼看向她:「在想什麼?」

  沈微慈輕輕搖頭,看著穿戴整齊的宋璋,一身紫衣官袍,金冠束髮,凌厲又威風,高貴又冷清。

  他腰後配的烏金劍露了一截出來,在金線織就的猛獸圖案中分外冷酷。

  目光又落在與宋璋這身裝扮格格不入的同心結上,她的心一頓,身子前傾就抱在宋璋的腰上,聲音里嬌的似在撒嬌:「夫君路上小心些。」

  宋璋瞧著人這樣往自己懷裡湊,那披下來的滿頭烏髮落在她潔白的後背上,纖細的身子嬌嬌氣氣,如發懶的貓咪一樣懶。

  他顧念著她的病,拉過錦被替她將露出來的後背蓋好,這才彎著腰抱著人在懷裡:「我早點回來陪你。」

  「聽嬤嬤說你這兩日胃口不好,我特意叫了錦悅樓的廚子來給你做些開胃的菜,你多吃些,對你身子也好。」

  沈微慈第一回感受到了宋璋這樣細緻的體貼。

  她清晰的感受到他也在慢慢改變。

  他本就是天之驕子,她知道他如今能這般體貼他已算是難得的了。

  若是尋常,沈微慈會覺得宋璋鋪張了些,如今她漸漸明白,這些對於宋國公府來說並算不得什麼,總歸是宋璋對她的心心意。

  她輕輕嗯了一聲,在宋璋的懷裡抬眸看他:「我等著夫君。」

  宋璋胸腔內全都是柔情,特別是看到沈微慈這樣婉約慢漫的眼神。

  他沙啞的低應一聲,又用力將人抱緊在懷裡,這才轉身出去了。

  外頭廊下鄭容錦依舊等候在帘子外。

  如今秋風蕭瑟,她身上未有斗篷,臉頰上已被涼風吹出了紅暈,又恭恭敬敬的站在帘子的一側。

  宋璋出了帘子見著鄭容錦,眉頭稍皺了一下抿著唇沒開口,只看了一眼旁邊守著的譚嬤嬤就走了出去。

  宋璋身上有一股冷酷的冷香,混雜著蓮香氣,卻出奇的好聞。

  鄭容錦聞著那鼻端一晃而過的味道,身子雖未動,可眼眸處的餘光卻看向宋璋離去的背影。

  那背影自來無情,不被他瞧上眼的人便如他腳下的一根可以隨意踐踏的雜草,踩上去都好似會髒了他的靴子。

  

  她從未見過他這麼滿是討好的喜歡過一個人。

  在她眼裡從來高傲的人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卑微的乞討著那個人的一分愛。

  她將視線又定在撲哧撲哧冒著熱氣的藥爐上,眼裡流露的情緒卻是一股悲傷。

  原來他也是會喜歡人的。

  她以為一輩子都會這般冷酷下去的人,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得到她的正眼一瞧。

  原是她錯了。

  她在建安侯府的時候都應該能察覺到的。

  譚嬤嬤攏著手看著鄭容錦就看著藥爐出神,又過去擋在她面前淡淡道:「鄭姨娘先回吧。」

  「我家夫人的病還未愈全,暫還見不得人。」

  鄭容錦的臉上帶起笑意,看向譚嬤嬤:「夫人病了這麼些日,老太太也擔心,我進去瞧瞧夫人吧,順帶去老太太那兒的時候也給老太太回個信。」

  譚嬤嬤暗地裡冷笑,正想要一口回絕了,這時候屋子裡頭的月燈走出來,看向鄭容錦倒是頗客氣的道:「鄭姨娘進來吧,外頭站著也冷。」

  譚嬤嬤一愣,看向月燈:「夫人這會兒還沒起來,這時候讓鄭姨娘進去?」

  月燈看向譚嬤嬤笑道:「是夫人說的,說鄭姨娘來兩回了沒見,怕老太太也擔心。」

  她說著看向鄭容錦:「鄭姨娘跟我來吧。」

  鄭容錦也有些詫異,跟著月燈進了屋子。

  自從沈微慈叫她守著規矩後,她再沒進過內廳了,更從來沒有去過內室,這還是她頭一回去內室去。


  腳下踩著鬆軟的地毯,裡頭的布置處處精雅,儘是女子喜愛的東西。

  就連那多寶閣上的瓷器,也都換了。

  從前鄭容錦能夠在宋璋沒回京時過來幫忙收拾過,如今這個地方已完全陌生了。

  不再是從前冷清的屋子,到處都是冷硬疏離。

  如今這裡全都是沈微慈身上的味道。

  暖色的燭光將屋子照的一異常透亮,屋子角落處燒著炭,描金漆屏風上透出裡頭的影子,裡頭細小的說話聲傳來:「世子爺為夫人特意請了廚子來,夫人要吃什麼菜?待會兒我去給他說一聲。」

  「世子爺處處照顧著夫人,昨夜抱著夫人沐浴回來,夫人睡著了,世子爺怕擾了您入睡,坐在床頭一點點餵您吃藥呢。」

  說罷她輕笑一聲:「連奴婢都比不上世子爺細心。」

  「如今還未入冬,世子爺就為您準備好貂絨斗篷了,又每日早早的回來陪著您,不就擔心您的病?」

  鄭容錦臉色淡定的聽著屏風裡的話,可深陷在皮肉里的手指幾乎快將手掌掐出血來。

  又聽屋子裡沈微慈細細聲音傳來:「他總是這般,其實也不用他這般照顧我的。」

  「那斗篷他叫人做來,我如今也用不上,又沒什麼用處。」

  「再說請不請廚子的,我胃口不好,換了廚子來也沒用。」

  「我倒不喜歡他做這些。」

  「我自來喜歡簡單的,他少煩我些才好。」

  後頭那丫頭再說了什麼,鄭容錦全聽不見了。

  她只覺頭腦空白,一股無名的氣沖向頭頂,指甲深深的往手心裡陷,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原來她痴心求的在她眼裡竟然是不屑一顧。

  那樣高傲的人那樣對她,她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將他的心意放在心上。

  她既覺得自己可笑,又覺得一股莫大的恨意包裹全身。

  她又憑什麼能得她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一個卑微的庶女,嫁進國公府享受了她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富貴,還得到了那個人獨一無二的寵愛,她卻這樣對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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