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桑從家裡出來,樓下的阿姨們還在打麻將,見了她熱情的招呼,「嫣桑,走啊?」
許嫣桑笑臉迎人,「是,回來看看我爸,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路上慢點!」
「哎。」
許嫣桑心裡暖暖的,可走出去不遠,她就聽到那些阿姨不屑的聲音。
「切,裝什麼大小姐派頭!都被人家掃地出門了,還裝模作樣的要回去呢!」
「你們沒看她打扮的那樣,正經姑娘哪有穿高跟鞋的?說不定就是出去賣呢!」
「這可都八點了,她又沒地方去,不是勾搭男人還能去哪?」
許嫣桑腳步頓住,身體僵在那裡,胸腔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她無法想像,從小看著她長大,表面對她親親熱熱的鄰居們,背後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
那些人,她都是當親人尊敬,逢年過節,都會送上禮物的啊!
她想回去跟她們理論,可是還沒過去,就已經先泄了氣。
父親還住在這裡,左鄰右舍都是他的朋友,真撕破臉,對父親沒好處。
而且,沒人會在乎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的怒火,想得到尊重,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
她在事業巔峰放棄工作,做了兩年的金絲雀,如今一無所有。
是她親手把自己推到了這個地步。
夜色如水,吹來一陣風,許嫣桑裹緊了大衣,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沒坐公交車,走了一個多小時,走回了傅臻謄的家。
傅臻謄已經給了她家門的鑰匙,她打開門進去,傅臻謄剛好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一碗排骨湯,問,「我剛做好飯,不小心做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這一幕很溫馨,許嫣桑心情放鬆了些,但她現在沒心情也沒胃口,勉強笑著婉拒。
「我吃過了。」
傅臻謄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須臾便收回,只道,「好。」
許嫣桑回了房間,猶豫了一下,在好友三人群里發了條消息:你們手裡有錢嗎?
趙昭秒回:離婚辦完了?
陳冉星也回的很快:你不是吧,離婚還要給姓周的贍養費?
許嫣桑:不是,跟周家已經斷乾淨了,是我爸那邊。
她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趙昭立即發起了群視頻通話。
許嫣桑接起來,一張俊臉懟著攝像頭,「你需要多少錢?我今早上跟我媽鬧掰了,現在唯一的信用卡也被凍結了,身上就剩一萬塊錢,要不你先拿去應急?」
趙昭是個富二代,家族比不上周家,但也有權有勢,當初許嫣桑認識周牧川都是因為趙昭。
可惜三年前跟家裡出櫃了,遭到了家裡極端打壓,好好一個富二代過得像喪家之犬。
許嫣桑嘆口氣,「你還是先應付自己吧。」
陳冉星也加入了視頻,哭喪著臉,「寶貝,嗚嗚嗚,我也沒錢,存款幾百……」
她爸是個小老闆,外面小老婆養了一大堆,自從她媽去世之後,她就跟她爸勢不兩立了,天天跑龍套賺生活費,過的比許嫣桑還慘。
許嫣桑知道兩個好友的境況,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對了,跟你們說個事,我又結婚了。」
她前天晚上才遇到傅臻謄,結婚是突然的決定,還沒來得及告訴兩個好友。
趙昭如遭雷劈,「你找了個gay閃婚?你這不是被形婚了?」
許嫣桑想了想,「這算互相形婚?你們也知道我想收養那孩子,單身不夠格。」
陳冉星關注點向來奇特,「也就是說,你跟姓周的領完離婚證,轉頭當著他面跟別人領結婚證去了?這是什麼人間爽文!」
趙昭,「改天把你的新老公帶出來一塊聚聚,我幫你掌掌眼,姐妹兒這方面可是專業的!」
許嫣桑正要說話,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
她頭皮一麻,該不會被傅臻謄聽到了吧?
背後說人隱私被當面抓包,也太尷尬了……
許嫣桑匆忙掛斷了電話,硬著頭皮去開門。
「傅先生?」
傅臻謄大概剛洗完澡,濕潤的頭髮用手指梳到後面,露出精緻帥氣的五官。他穿著一身淺灰色家居服,高大的身體像是衣架子一般,把普普通通的家居服穿的很養眼。
傅臻謄說,「我剛聽到你在打電話。」
許嫣桑腦子一空,心想果然是聽到了。一般gay都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他應該很生氣。
正要道歉,就聽到傅臻謄再次開口,「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但家裡牆壁不隔音——你很缺錢?」
「啊?」這轉折太大,許嫣桑一時沒反應過來。
傅臻謄看著她,黑眸如同平靜的江河,「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作為報酬,我可以借給你十萬塊錢,期限一年,無息。」
許嫣桑還有些懵,順著問了下去,「什麼忙啊?」
男人似乎被她眼中的警惕取悅了,嘴角微微勾了下,嗓音低沉悅耳,「放心,不會讓你為難。」
許嫣桑直到第二天上班都還有些茫然,傅臻謄說到做到,她一答應,十萬塊錢就轉了過來。
父親那邊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可她想不通,傅臻謄只是個保險銷售員,十萬塊錢對他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吧?
她只是答應幫那麼點小忙,他就眼也不眨把錢借給她了?
他們甚至都算不上朋友,才認識三天而已。
沒想到,看起來冷漠疏離的人,竟然這麼善良。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是前台打來的,「許嫣桑是不是?有你一個快件,來前台拿一下吧。」
許嫣桑把快件拿回來,撕開包裝,愣住了。
是一份法院傳票。
短短一天時間,周牧川已經安排律師立案了。
開庭時間,三天後。
流程壓縮的極為快速,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許嫣桑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場官司真打下來,絕對要被周牧川扒層皮。如果光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傅臻謄無辜被卷進來……
她遲疑了一下,給傅臻謄發了條微信,「我收到了周家的法院傳票。」
傅臻謄大概在忙,沒有回覆。
許嫣桑又發了一條,「你說你有朋友是律師,我們能見一面嗎?」
律師出面申請調解,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和傅臻謄都是手無寸鐵的小老百姓,撼不動周家這樣的龐然大物。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傅臻謄直接打來了電話,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聽不出情緒,只讓人覺得穩重。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見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