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皇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左手的食指不見了,鮮血從斷口處噴涌而出,落在了身前的一盤白玉凍上,將白玉凍染成了紅玉凍。
他痛苦地捂著左手,眼睜睜地看著那頭狼將他的食指囫圇吞了下去,又伸出舌頭貪婪地舔了舔牙齒,似乎還不滿足。
一旁的姬貴妃徹底傻眼,她雖然不愛皇上,所求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可看到貴為九五之尊、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皇上,此刻竟如此狼狽,她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在場的大臣都是楚逸的人,他們看到皇上這副慘狀,不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十指連心啊,這食指被活生生咬掉,那得痛成什麼樣子?
他們代入自己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江歲歡搖了搖頭,心道:食指被狼給吞進了肚子裡,看來是接不回去了。
壽宴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皇上的慘叫聲。
楚逸終於起身朝皇上走去,他的步伐不緊不慢,仿佛正在湖邊漫步,看起來十分悠閒。
他走到那頭狼旁邊,優雅地撫摸著狼的腦袋,剛才還兇狠無比的狼,在他的手下變得很是溫順,像是一隻聽話的大狗,正在享受主人的撫摸。
這一幕很詭異,讓江歲歡想到了喜之,喜之也聽話,但它是從小在府里長大的,所有人都對它悉心照顧,餵得油光水滑,連毛髮都散發著皂角的香氣。
而眼前的狼群渾身腥臭,毛髮粗糙,而且還餓著肚子,居然也能這麼聽話,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楚逸的語氣里透著幾分寵溺,「怎麼什麼東西都吃,也不怕吃壞了肚子。」
這話帶著羞辱的意思,有幾個大臣發出低低的嘲笑聲。
皇上憤然抬頭,額頭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幾乎快爆了出來,「你!」
只說了一個字,皇上的聲音就戛然而止,繼而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楚逸看向皇上,無奈道:「父皇,您也真是的,為何要用手去指狼呢?明知道這畜生冷血,還不小心著點。」
「本想給您留個全屍,眼下看來是做不到了。」
聽了這句話,皇上的怒火壓住了疼痛,他磨牙鑿齒地說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朕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
「還好,朕還留有一手……」
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裡掏出一個信號彈,忍著劇痛點燃了信號彈,「砰」的一聲響,一道紅光竄到空中,在空中炸成一朵紅色的煙花,久久未散。
楚逸冷眼看著這一幕,並未上前阻攔。
皇上用右手撐著桌子,看向楚逸的目光冷厲駭人,喘著粗氣說道:「朕的援兵馬上就到了,你要是識時務的話,就趕快下跪投降,朕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是麼?那兒臣可要感謝父皇不殺之恩。」楚逸後退了一步,狼群也隨之後退。
皇上以為他怕了,便扭頭對著太醫席喊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過來給朕包紮傷口!」
太醫席上坐著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剛才一直被人忽略,這會兒倒是被皇上想起來了。
只是太醫們害怕楚逸和這群狼,無一人敢上前給皇上包紮。
茯苓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師父,怎麼辦?要不我去吧。」
「別去。」孟太醫輕輕搖了搖頭,抓住了茯苓的手,「靜觀其變,你現在過去,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你的。」
「可太子殿下要是輸了,皇上一定會殺了我們的。」茯苓的冷汗流了下來。
孟太醫道:「權勢相爭,咱們這些小人物不過是螻蟻,不管怎樣都是個死。」
「罷了,還是我去吧。」
孟太醫嘆了口氣,準備親自去給皇上包紮傷口,然而下一秒,一把劍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身後的侍衛威脅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孟太醫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動。
「爾等豈敢!」皇上厲聲大喝,「一個小小侍衛也敢跟朕作對!」
侍衛絲毫不懼,反而說道:「我只聽皇上的命令,可從今夜起,你就不是皇上了。」
「混帳東西!朕不是,難道你是?」皇上舉起桌上的白玉凍,怒喝一聲朝著侍衛砸了過來。
可惜他手沒力氣,盤子飛到一半就掉了下來,摔成了一地碎片。
楚逸聲音涼涼地問道:「父皇,都這麼久了,你的援兵怎麼還沒來呢?」
皇上一怔,神情慌張地扭過頭,四周燈火通明,連草叢裡竄走的貓都看得見,卻看不見趕來的援兵。
「人呢?人都去哪了?」皇上衝著周圍大吼,「為什麼沒人過來!」
「在等蠍影嗎?」楚逸問道。
皇上瞳孔一縮,聲音都變了,「你連蠍影都知道?」
「蠍影是父皇多年前成立的組織,我當然知道。」楚逸低頭一笑,說道:「而且啊,我還知道蠍影這些年來都做了什麼。」
「父皇顧及自身形象,把所有殺人放火的事情都交給蠍影去做,還將罪證藏在了三清山上的密室,那叫一個神不知鬼不覺……」
皇上臉色慘白,「密室里的東西,是你偷走的?」
他前些日子發現三清山裡的密室失竊,還以為是山賊乾的,派了蠍影去調查後,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萬萬沒想到,此事會跟楚逸有關。
楚逸嘆道:「我委託宰相去辦這件事,可他不爭氣啊,不僅事情沒辦成,還成了個傻子。」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偷走了那些罪證,唉。」
皇上怒極反笑,道:「好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朕一直被你蒙在鼓裡,竟然吩咐你去調查宰相,卻不曾想到你們是一夥的!」
他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為用力,讓人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咬碎滿口的牙齒。
楚逸淡淡道:「這也怪不得兒臣,誰讓父皇愚鈍呢。」
「您下輩子投個好胎,最好生出一雙慧眼來,免得再識人不清。」
江歲歡心想,楚逸這些話可真夠狠的,顧錦還沒出手呢,皇上就快被氣死了。
皇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因為缺氧而發青。
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聲音越來越明顯,竟是成千上萬的腳步聲。
皇上看到周圍人影綽綽,以為是蠍影來了,一下子直起了腰,道:「楚逸意圖謀反,快將他拿下!」
「還有這些追隨楚逸的大臣和侍衛,統統拿下!」
然而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這些人將壽宴給包圍了起來,卻沒有對楚逸和大臣們動手。
皇上震驚道:「你們為什麼不聽朕的話,難道連你們也要造反?」
「父皇,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楚逸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裡沒有一點笑意,「這些都是我的人。」
「朕的蠍影呢?」皇上啞聲道。
楚逸慢悠悠地說道:「他們死得死,逃得逃,散得散……」
「父皇成立的這個組織,看著厲害,實際上不過是一盤散沙,只要殺掉其中幾個厲害人物,就不成氣候了。」
「不過殺掉的那幾個人,對父皇倒是忠心耿耿。兒臣有意收了他們,可他們寧死不屈,兒臣只好將他們五馬分屍,屍體餵給了這些畜生們。」
說完,楚逸摸了摸身邊的狼,「它們吃得很香,看來那些人沒有白死。」
這些話徹底摧毀了皇上的心理防線,「那些人是朕的心腹!陪伴了朕二十多年,你竟敢將他們餵給這些畜生!」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朕絕不會放過你,朕要將你千刀萬剮,用盡極刑,朕要將你的肉剁成肉餡,做成包子餵給這些畜生!」
「論起喪心病狂來,明明是父皇更勝一籌。」楚逸往前走了兩步,冷笑著說道:「您年紀大了,總是健忘,兒臣就來提醒一下您。」
「當年的太清皇后,可是您親手殺的啊。」
這句話像是一塊扔進湖裡的大石頭,炸起了無數水花,大臣們對此議論紛紛。
當年的太清皇后死得蹊蹺,太上皇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出兇手來,最後精神出現了問題,不得已將皇位讓給了如今的皇上。
而此時他們卻突然得知,太清皇后就死在當今皇上的手裡,這讓大臣們心中對他更加不滿。
太清皇后溫柔賢良,對大臣和百姓們都很好,對兩個皇子更是沒得說,巴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們。
最終,她卻死在其中一個皇子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