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人過來賣藥材了。」于吉搖頭嘆氣,「藥房裡剩的藥材本就不多,您今日又送出去了一大半,若是再煎成藥湯賣,恐怕不到兩天的時間,那些藥材就會用完了。」
江歲歡說道:「藥材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只要把藥材放進她的實驗室里,就會有新的出現,所以對她來說,手裡的藥材永遠也不會有用完的那一天。
于吉見江歲歡胸有成竹,以為她有其他渠道可以弄來藥材,就放心地將沒送出去的藥材全都抱到了廚房,交給張雲煎成藥湯。
等到次日清晨,濃郁的藥香瀰漫了整個院子,張雲把煎好的藥湯倒進了半人高的木桶里,足足裝滿了三個木桶。
六麓找來了一輛牛車,跟八方一起把三個木桶抬到牛車上,拍手道:「大功告成!」
正當于吉打算趕著牛車出去時,正在吃早膳的江歲歡放下碗筷,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于吉不懂藥材,還是她親自去比較好。
「主子,明日就是萬壽節了,您身為御醫,還得進宮祝壽呢。」六麓提醒她了一句,「您今日得挑一件賀禮,明日獻給皇上。」
江歲歡差點將此事給忘了,她心裡總覺得明日過後皇位就得易主,可顧錦的計劃沒那麼簡單。
皇上只要還在,該有的禮數就不能少。
「你且去珍寶閣,隨便挑一件便宜點的。」江歲歡側身坐上了牛車,無所謂地說道:「反正送再好的賀禮,他明日也是沒心思看的。」
六麓點頭應下。
于吉拍了一下牛背,牛車緩緩前行。
除了六麓以外的三個護衛身形一閃,分別坐在了牛車的兩邊,白梨坐在江歲歡身旁,其他兩人坐在另一邊。
牛車比不得馬車那麼快,但勝在沉穩。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滴藥湯都沒有灑出來。
江歲歡發現路上的行人幾乎都用布遮住了下半張面孔,明明昨日還不是如此。
她乾脆也戴上了口罩,免得被當作異類。
等一行人慢慢悠悠來到了集市,才發現擺攤的位置快被占滿了,只留下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
于吉把牛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江歲歡利落地從牛車上跳下來,掀開木桶的蓋子喊道:「剛煎好的藥湯,只需十文錢一碗!」
其他幾人見狀,紛紛跟著吆喝起來。
由於他們的聲音太大,把遠處的路人都吸引了過來,一個老婦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藥湯?為何如此便宜?」
江歲歡道:「婆婆,這藥湯可以預防咳疾,你要不要來一碗?」
「不了。」老婦抗拒地擺了擺手,「我又沒病,喝藥湯做什麼?」
江歲歡解釋道:「這藥湯就是給沒病之人喝的,一旦出現了咳疾,喝這藥湯就沒什麼用了。」
元九笑嘻嘻地說道:「婆婆,京城最近很多人都染上了咳疾,您現在喝了這藥湯,就不會輕易染上咳疾了。」
「而且這藥湯也不貴,只要十文錢一碗。十文錢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用十文錢換來『百毒不侵』的身體,不管怎麼想都是值得的。」
老婦被元九說動了,猶豫著問道:「這藥湯當真有那麼厲害?」
江歲歡道:「只要你每天早晚喝一碗,連著喝上三天,染上咳疾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
「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以我不敢把話說得太過絕對,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它都是很管用的,如果不管用,我退錢給你。」
「但前提是你喝藥之前沒有咳疾,一旦有了咳疾,喝它是沒用的。」
染上時疫初期是沒有症狀的,所以喝這個藥湯也管用,一旦開始咳嗽,就意味著病情加重,那便不好治了。
「行,我先來上一碗。」老婦彎下腰,準備從荷包里拿出十文錢交給江歲歡。
其他人見狀,也有些躍躍欲試。
短短几天的時間,京城的許多人忽然染上了咳疾,整日咳嗽個不停,咳得周圍百姓人心惶惶,害怕自己也染上。
現在有了預防咳疾的藥,而且只賣十文錢,一開始他們還不敢相信,可看見這老婦買了,他們也按捺不住了。
這時,一個男子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抓住了老婦的手腕,阻止她繼續掏錢,「娘!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別亂買東西,這些銀子得留給你孫子娶媳婦用!」
老婦指著那木桶,「聽說這藥湯可以預防咳疾,而且只要十文錢一碗,娘想多買幾碗,回去咱們一起喝。」
「十文錢一碗的藥湯能是什麼好東西?一定是隨便抓了幾把路邊的野草,丟進鍋里熬成的藥湯。」男子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拉著老婦離開了這裡,「快點回去吧,你孫子的尿布還沒洗呢!」
鬧了這麼一出,本來想買的路人們也慢慢散去了。
江歲歡和幾個護衛面面相覷,她的嘴角抽了抽,「他們不相信這藥湯,是因為我賣得太便宜了?」
「嗯。」幾個護衛一起點頭,「的確太便宜了。」
江歲歡略一思忖,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就賣五兩銀子一碗吧。」
於是他們再吆喝的時候,價錢從十文錢變成了五兩銀子,果不其然,這次聚集的人更多了。
得知木桶里的藥湯可以預防咳疾,這些人二話不說,紛紛拿出銀子要買。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三大桶的藥湯只剩下兩桶了。
有人問道:「你說這藥得早晚喝一碗,喝上三天才管用,那接下來兩天半的時間,你們都會在這裡擺攤嗎?」
江歲歡點頭,道:「是的,你們最好每天都來,直到喝夠三天。」
那人撇了撇嘴,說道:「有些麻煩啊,不能直接把藥方子賣給我們,讓我們自己抓嗎?」
「不行。」江歲歡果斷拒絕了他,這些百姓們不懂醫術,自己按照藥方子抓藥容易出錯,到時候喝了藥沒用也就算了,萬一再喝出個什麼毛病來,豈不是要怪到她頭上來?
江歲歡正想著,旁邊忽然響起譏諷的聲音,「呦,這不是昨日的騙子嗎?昨日騙我不成,今日居然跑到這集市上行騙了。」
來人是懸濟堂的掌柜,他雙手掐腰站在一旁,冷嘲熱諷道:「我隨口一說,沒想到你還真的自己賣起藥湯了。」
「這木桶里裝的藥湯,就是用昨日你送來的藥包煎的?嘖嘖,我一眼就看出這藥湯的顏色不對勁。」
「如今的風氣是越來越不正了,不管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出來行醫了。」
剛買了藥湯的百姓一聽這話,又生出了懷疑之心,看著手中的藥湯猶豫著要不要退掉。
錢倒是小事,這藥湯若是有問題,那就遭罪了。
懸濟堂的掌柜見狀,故意大聲說道:「白送給我都不要的藥方子,你還賣五兩銀子一碗,也不怕遭了報應。」
于吉一看見他,心頭就竄起火來,怒道:「跟你有何干係,我家小姐好心派我送藥給你,你不但不領情,還出言嘲諷我。」
「今日我們自己煎藥湯來賣,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于吉,既然有同行來指點,咱們理應歡迎,不能動怒。」江歲歡面帶微笑,看著懸濟堂的掌柜問道:「你說我這藥湯的顏色不對,可否跟我講解一下哪裡不對?」
接著,她扭頭看著圍觀的百姓,「不管諸位是想要買藥湯,還是已經買了藥湯的,都可以留下來做個見證。」
「但凡懸濟堂的掌柜說得有理,我自會將所有銀兩退還給你們,再拿出一千兩銀子贈給他。」
她一雙眼眸似利刃,狠狠剜了一眼懸濟堂的掌柜,「反之,他要向我磕頭道歉,並且給我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