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警官反射性地轉身,想要進屋查看情況,被笑眯眯的阿木提攔住。
「警官,接下來是家事,就不需要你了。」
邢警官:「可是……」
阿木提笑意收斂,面無表情道:「沒什麼可是,警官,你該走了。」
邢警官站在原地沒動,滿臉的不甘不願。
阿木提嗤笑一聲:「還是說,你想跟我們一起回京調查?」
一句話,勸退了邢警官。
位高權重的謝統帥,哪裡是他能調查的。
他恐怕連軍區大院的門還沒靠近,就被一群人摁在地上,祖宗八代都要查個遍。
「啊!殺人了!」
屋內,傳來趙二妞的刺耳尖叫聲。
秦姝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著一把槍,滿目譏諷地睨向,跳著腳,不停尖叫的趙二妞。
她神色淡定從容:「哎呀,不小心走火了,這玩意還真挺危險的。」
秦建民低吼道:「秦姝!你瘋了!她是你二嬸!」
「嘭!」
拍桌子聲響起,滿臉怒容的秦父站起來:「你沖誰吼呢?」
秦建民瑟縮了一下脖子,耷拉著腦袋,不吱聲了。
趙二妞用胳膊懟了他一下,罵道:「廢物!」
「二嬸?」
秦姝拖著尾音腔調,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帶著玩味。
「我喊你一聲二嬸,是給你臉面,你不能仗著這層身份就得寸進尺!」
趙二妞叫囂道:「是誰得寸進尺?分明是你攀上了高枝,越發得意忘形!」
秦姝手中的槍口,直指趙二妞的面門:「我這人最是講理了,當初你們算計著換婚的事,我不曾計較。
秦寶珠在京市接二連三招惹我,我也再三給她機會,可你們做了什麼?
造謠生非,敗壞我的名聲,巴不得我去死,是怕我過得太好,你們心裡不舒坦嗎?」
不等秦二叔二嬸說話,秦父憤怒地問,
「秦寶珠在京市做了什麼?!」
秦姝動作嫻熟地把玩著手上的槍,低垂著眼眸,口吻不緊不慢道,
「也沒什麼,就是往我頭上扣要殺謝統帥的帽子。」
「還說我背叛家庭,在外面偷人,污衊我肚子的孩子血統……」
不等秦姝話說完,秦父氣得臉色黑沉,怒吼一聲。
「秦建民,趙二妞,你們就這麼教秦寶珠的?」
趙二妞露出心虛的表情,卻咬著牙抵死不認。
「秦姝在胡說八道!」
「肯定是她的問題,我女兒不會做那些事!」
秦姝低笑出聲:「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季波常的男人?」
此話一出,寬敞的客廳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除了趙二妞,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震驚或錯愕眼神看向秦姝。
秦父老臉一紅,眼神閃躲:「閨女!你在說什麼!」
謝瀾之死死盯著秦姝,黑眸醞釀著濃烈的醋意,好似秦姝是拋夫棄子的渣女。
謝夫人等人的表情也格外精彩,只是他們僅一瞬,就恢復正常了。
秦姝眨了眨眼,滿臉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權叔上前解圍:「少夫人,您該解釋清楚的,那個名字容易讓人誤會。」
秦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臉騰地一下紅了。
「那個,那是個人名!人名!」
她又羞又急道:「那人姓季,叫波常,波動的波,常來常往的常!季波常!」
秦姝雖然解釋了,可是聽到她最後喊出來的那句,眾人的表情依舊很精彩。
謝瀾之走上前捂住她的嘴,湊近她耳邊,聲音溫柔且無奈:「阿姝,不要連起來念。」
「……」秦姝生無可戀地看著謝瀾之。
只覺得人生一片灰暗,請讓她一覺不醒,就這麼安眠吧!
權叔知道整件事的過程,站出來把秦寶珠在京市,做的所有事都事無巨細的說出來。
「秦寶珠對我們少夫人敵意很大,從初見就各種詆毀……因為看在她跟少夫人是同族姐妹,謝家多次放過她,可她依舊屢教不改。」
還說了,秦寶珠為了懷孕,跟趙二妞找了個男人,讓她成功懷上了孩子的事。
秦父氣的胸膛起伏不定,指著趙二妞的鼻子吼道:「好!好得很!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女兒!」
秦建民也氣得不行,萬萬想不到媳婦跟閨女,背著他做出這種事。
秦父看向站在門口,面色冰冷的秦母。
「阿蓉姐!去請六叔,我要把秦寶珠踢出族譜!」
「我這就去——」
秦母臉上露出冷笑,轉身小跑著離開。
趙二妞瘋了似的大吼:「不行!我女兒沒錯!」
秦父冷笑道:「要麼把秦寶珠踢出族譜,要麼把你們一家都踢出去,你們看著辦!」
被踢出族譜者,將不再受家族的庇護。
不能參加族內的祭祀等活動,家族利益與其再無干係。
死後也無法在家族祠堂中安放靈位,甚至不能葬在祖墳山上。
一直默不作聲的秦建民,揚起手打了趙二妞一巴掌。
「你這個敗家娘們,老子的女兒都讓你教壞了!」
趙二妞跌坐在地上哭嚎:「那我能怎麼辦,讓她處處被秦姝壓一頭?」
秦建民氣急敗壞道:「秦姝是什麼身份,她能比嗎?!」
「怎麼就不能比了?寶珠也是秦家人!」
「你、你這個無知婦人!老子要休了你!」
在兩口子罵罵咧咧時,秦父走到秦姝的身邊。
「閨女,讓你受委屈了。」
「你也不早點說,你呀,就是太心善了。」
秦姝把從謝瀾之腰間掏出來的槍,又放回了原位,仰頭沖秦父嬌軟一笑。
「我沒受委屈,這次回家,也是有秦寶珠的原因。」
「秦寶珠心術不正,不擇手段算計我,還敗壞抹黑秦家的名譽。」
「我不想讓她沾秦家的光,也不想她日後把自己作死了,我還要以族姐的身份給她上香。」
秦父沉著臉道:「這事交給我來辦,她敢對你做那些事,就要付出代價!」
秦母的腳程很快,很快就返回來了。
「聽說阿姝丫頭回來了!」
人未進門,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一位身穿唐裝,童顏鶴髮的老人走進來,清明睿智的眼眸鎖在秦姝身上。
秦姝站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六叔公!」
老人滿面紅光地點頭:「氣色看著還不錯,聽說你受委屈了?」
秦姝臉頰氣鼓鼓的,盡顯嬌憨:「寶珠欺負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
六叔公臉色一沉:「我聽你媽說了,六叔公給你撐腰!」
老人從懷裡掏出一冊族譜,走到秦建民、趙二妞的面前。
「族有族規,以為規矩,遂成方圓,秦家祖訓,凡我族子弟,手足至誼,羽翼深情,尊卑相敬,秦寶珠不擇手段殘害族姐,抹黑秦氏族人名譽,不敬無畏,今日我以族長身份,將其從秦家族譜划去,你們身為父母可有異議?」
秦建民:「不敢——」
趙二妞:「我不同意!」
六叔公摸了摸雪白的鬍鬚,風淡雲輕地笑了:「那就把你們一家都從族譜划去。」
秦建民跪在地上,抱著六叔公的腿:「請六叔手下留情!」
在他們因為把秦寶珠,是否踢出族譜的事爭論時。
秦姝跟謝夫人,在下面說悄悄話。
「阿姝,你這個六叔公,看著挺年輕的,怎麼頭髮全都白了?」
「六叔公一百零二歲,已經不年輕了。」
「……」謝夫人驚呆了。
在一旁聽到的謝瀾之,眼底也閃過幾分訝異。
謝夫人忽然問:「阿姝,我冒昧問一下,你爺爺前兩年走的時候,多大歲數?」
秦姝唇角笑意不變:「爺爺仙逝時一百二十多歲。」
謝夫人的面部表情,都無法控制了。
「也就是說,老爺子八九十歲的時候,把瀾之爸爸從戰場上背下來的?」
秦姝笑眯眯地點頭:「我秦家人皆長壽,少有八九十就逝去的。」
被劃出族譜的秦寶珠,以後享受不到這個待遇了。
謝夫人用手捂住心口,氣息不穩,試探地問:「阿姝,你給瀾之爸爸的那個養生湯,是不是能長壽?」
謝父這幾個月來,新長出來的頭髮,幾乎全黑了,氣色紅潤緊繃,可不止年輕了十歲。
秦姝再次點頭:「爸之前身受重傷,暫時不宜大補,需要慢慢來。」
謝夫人這下羨慕的眼睛,都微微發紅了。
可她瞥向秦父跟秦母,發現他們雖然看著不顯老,但是臉上的皺紋不少。
「阿姝,為什麼不讓你父母變得年輕一些?」
秦姝是有問必答:「不到時候,秦家養生長壽秘訣,是針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案跟處方。」
六叔公這邊也完事了,收起族譜:「好了,從今以後,秦家再沒有秦寶珠這個人,她是生是死,與秦家再沒有干係。」
趙二妞趴在地上哭泣:「哇……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啊!」
秦建民渾身散發出盛怒,目光陰森地盯著趙二妞,拖著不停哭嚎的人離開。
他平日裡雖然好吃懶惰,愛占便宜,還愛湊熱鬧,但在家族的大是大非上,從來沒有掉過鏈子。
今天這一出自取其辱,他怕了。
兩人離開後。
謝夫人站起身,跟秦六叔公寒暄起來。
中午剛過,秦姝跟謝家人準備回京,臨走前,她給六叔公號脈。
「您老至少還能再活二十年,且等著享福吧。」
六叔公笑得合不攏嘴:「你這丫頭,每次都說好話哄我。」
秦姝俏皮道:「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她看著不遠處的車隊,忽然道:「六叔公,把族裡的年輕子弟都召集起來,送去雲圳市找我哥吧,我準備重振秦氏醫術輝煌。」
六叔公神色肅穆,語氣激動地問:「時機到了?」
秦氏族人自前清時期,察覺勢頭不妙,就選擇隱世。
數百年來,他們一直低調行事,就是在等待,再現秦氏輝煌的時刻。
秦姝點頭:「先讓年輕子弟都動起來,用不了幾年,我會讓所有人知道——秦氏醫術,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