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強受驚不小,臉色都有點泛白。
謝瀾之站起身,骨相清貴的臉色一片陰沉,嗓音森寒地催促:「趕緊去!」
「好!」
趙永強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往地窖外衝去。
他跑了數米遠,倏然回過頭,看向站在牆洞口的謝瀾之。
謝瀾之的身影倒影在斑駁的牆壁上,潮濕而腐朽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著,氛圍格外驚悚,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趙永強哆嗦了一下,聲音壓低地問:「你不害怕嗎?要不要把郎野那小子拎進來陪你一起?」
謝瀾之盯著陰風陣陣的洞口,頭也不回道:「不用,你速度快點!」
這次,趙永強麻溜地跑了,仿佛身後有吃人的惡鬼在追他。
當天傍晚。
雲圳市有權威的考古學家,都被請來了洛西坡村。
通往巴家的窄小土路上,被一群荷槍實彈,威風凜凜的戰士把守著,嚴禁任何人靠近。
巴家地窖里。
駱師臉色陰沉地盯著,被探明燈照亮的地窖洞口裡面。
謝瀾之跟趙永強,站在駱師的身後,臉色同樣不好看。
對比被巴家藏在外面的黃金,裡面的黃金、珠寶、青銅器等物件更多。
說是堆積如山都不為過。
讓人感到瘮人的是,在牆壁倒塌的位置往前一米,有個人坐在椅子上。
是個身穿紅裙古裝的女性乾屍。
她眼睛睜得很大,眼珠子快脫離眼眶了,神態詭異,看起來恐怖又瘮人。
這也是,之前把趙永強嚇一跳的罪魁禍首。
此時,女人乾屍的眼睛閉合,像是沉睡了一般安靜,跟活人一般無二。
好似一點動靜,就能把她給吵醒了。
幾個戴著手套的考古學家,扒拉著女人乾屍的頭髮,還撩起她的衣袖撫摸皮膚。
他們神色無比激動、興奮,還時不時說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話。
「這皮相太完美了!沒有一絲腐爛跡象。」
「乾屍保存完好,非常鮮活,手上的汗毛都根根分明。」
「她唇上塗抹的胭脂也沒有褪色,只是這衣服似乎穿得不太對……」
乾屍的衣服明顯是穿錯了,輕如薄紗的內襯,也凌亂不堪。
一個考古學家,在整理乾屍的衣裙時,忽然動作一頓。
只聽他驚呼道:「這具乾屍被人褻瀆過!」
藏在乾屍裙擺里,逐漸變色的腿部組織,有輕微的腐爛跡象。
這也沒什麼,只是質感不錯的衣衫上,殘留著……
是個成年人,都會秒懂的痕跡。
經過考古學家的仔細查探,確定這具乾屍,真的被人無所顧忌的……冒犯過。
駱師、謝瀾之、趙永強三人,聽到裡面專家的驚人之言,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沉了幾分。
「嘔——!」
趙永強受刺激不小,噁心地乾嘔。
裡面的考古學家更是氣急敗壞,一群看似溫文爾雅的人口出髒話,罵罵咧咧的。
乾屍上的噁心物,盡入謝瀾之的眼底,讓他心理上感到不適。
這比在戰場上的殘肢斷骸,更讓人無法接受!
謝瀾之眼帘低垂,對駱師說:「我去外面看看。」
駱師:「去吧,問問審訊巴家人的進展如何。」
「好——」
謝瀾之轉身就走,順手拎起臉色慘白的趙永強。
兩人剛出地窖,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謝團長,嫂子……」
「不對,是包子!肉包子來了!」
郎野拎著大包小包,氣喘吁吁地跑來。
為了防止出現昨天的錯誤,他這次不敢再大喘氣,甚至不敢提嫂子二字了。
如果是以往,聽到有吃的,趙永強肯定第一個衝上去。
今天他先是受到驚嚇,剛剛又被噁心了一番,食慾大大減退。
謝瀾之從郎野手上接過,裝著包子的小布袋。
剛一打開口,濃郁的肉包子香氣撲鼻而來。
謝瀾之像是沒事人一樣,拿起又白又鬆軟的包子,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濃郁的湯汁在口中爆開,肉質嫩滑不柴,皮薄餡大。
兩口解決一個包子的謝瀾之,又從布袋裡拿出一個包子。
他凝向郎野,薄唇輕啟:「趁包子還熱乎,給大家分一分。」
「是!」
郎野轉身沖向,望眼欲穿的一群戰士,熱火朝天地分享皮薄餡大的肉包子。
謝瀾之朝趙永強走去,遞給對方一個包子。
他笑著問:「還能吃得下嗎?」
本來沒食慾的趙永強,嗅著往鼻孔鑽的誘人肉香味。
他鐵青著一張臉,咬牙道:「吃得下!」
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他的胃!
趙永強抓著包子就往嘴裡塞。
香噴噴的肉包子,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湯汁兒。
趙永強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慾,另一手伸進布袋裡,又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包子。
在眾人吃得熱火朝天時,柴房傳來嘶啞痛苦的嚎叫聲。
是上面派來的人,在審訊巴家一家三口。
有個長著正經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聞到誘人的肉香味,推開緊閉的柴房門。
站在院子裡的戰士們,正在大口地吃包子。
吃的那叫一個香!
中年男人吞咽了幾下,笑著詢問最近的一個小戰士。
「食堂送飯來了?你們的伙食挺不錯。」
小戰士笑容滿面,靦腆道:「不是,這是我們團長媳婦做的。」
中年男人是京市人,不了解這邊的情況,也不知道是哪個團長的媳婦。
他盯著小戰士手中的包子,心平氣和道:「那你們團長對你們這群兵倒是不錯。」
小戰士察覺到中年男人的眼神,不禁抓緊了手中的包子。
他眼底閃過警惕,吭吭哧哧地問:「首長,你、你是不是餓了?」
中年男人樂了,笑著說:「我可不是什麼首長,就是個跑腿的。」
「詹處長,您還沒吃飯呢吧?」
這時,一道爽朗的聲音,在兩人身側響起。
趙永強拎著被他跟謝瀾之,吃得只剩一個底的布袋。
「我們團長說,你們實在是太辛苦了,先吃幾個包子墊墊底,食堂那邊的飯估計還要再晚一些。」
詹處長沒有立刻接過,而是溫聲問:「你們團長是?」
趙永強指向站在院落里,身姿卓越,宛如青松,氣度遊刃有餘的謝瀾之。
男人的個頭很高,氣度沉肅溫雅,軍帽下深如幽潭的眼眸,襯得周圍景物都黯然失色。
詹處長立刻察覺出,這位行為舉止鬆弛自得的男人,身份絕不簡單。
謝瀾之烙印在骨子裡的矜貴,未免太過根深蒂固了,這可不是一般家庭培養出來的氣度。
詹處長眼底閃過精光,朝謝瀾之微微頷首。
他接過包子,對趙永強說:「替我謝謝你們團長。」
趙永強:「您太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哈哈哈……」
詹處長頷首,腳步一轉回到柴房。
站在門口的趙永強,在房門打開的時候,聞到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臉色有一瞬扭曲,強忍著才沒變臉。
房門剛關上,趙永強就衝到謝瀾之面前吐槽。
「我去!你是沒聞到,裡面的味兒那叫一個沖,他們怎麼吃得下去東西!」
謝瀾之輕描淡寫地說:「他們是情報局的人,早習慣了。」
趙永強疑惑地問:「你認識那位處長?我看他怎麼好像不認識你。」
謝瀾之:「不認識,只知道他是情報局的副處長。」
趙永強豎起大拇指:「搞情報的都是這個!」
緊接著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憂愁道:「咱們今天不會又要熬個通宵吧?」
謝瀾之黑眸瞥向緊閉的柴房門,「他們估計還得折騰幾個小時,審訊不是個輕鬆活。」
趙永強聽著裡面越來越低的慘叫哀嚎聲,瞭然地點了點頭。
「知道知道……這活兒很消耗體力。」
*
時間一晃,到了深夜。
謝瀾之披著柔和的星月光輝,回到了家屬院。
他在客廳里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剩地脫在洗衣盆里,徑直往洗澡間走去。
等他從洗澡間出來時,裹挾著滿身的冰冷水汽,渾身赤條條的。
謝瀾之篤定秦姝早就睡了,緩緩推開臥室房門,放輕腳步朝衣櫃走去。
吱呀——!
做工粗糙的櫃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動靜。
「是誰?!」
躺在床上睡得並不安穩的秦姝,被驚醒了。
她快速爬起來,清冷逼人的美眸,警惕地盯著床尾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