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低叫一聲,猛地坐直身體,眼神控訴地盯著男人。「你在做什麼?!」
謝瀾之面露無害笑容,嗓音戲謔:「幫你止笑。」
止個屁的笑!
這人分明睚眥必報,見不得被人看笑話。
目睹這一幕的謝夫人,捂著唇笑道:「之之,你好壞啊!」
秦姝眼珠子一轉,有樣學樣地喊了一聲。
「之之,開車回家了。」
謝瀾之看著在他人生中,占據最重要身份的兩個女人。
他矜冷清雋的臉上,浮現出十足的無奈表情。
打不得罵不得,也凶不得。
謝團選擇忍氣吞聲,一言不發地往家屬院行駛。
謝夫人跟秦姝對視一眼,婆媳二人達成初次完美默契。
家屬院。
謝夫人甫一走入房間,眼底露出心疼的情緒。
「這地方好小,住著都不方便。」
謝瀾之把手上拎著的背包放到桌上,風輕雲淡地說:「還好,只是睡覺的地方。」
秦姝見因為心疼兒子,眼眶都泛紅的婆婆,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謝瀾之是下鄉接受改造。
她站在角落裡,努力當個隱形人,不打擾母子二人交談。
謝夫人喋喋不休地說:「你是有福都不享,跑到這種地方來受罪,你外公知道是要心疼的。」
謝瀾之搬出從前的藉口,「讓外公跟我爸說去。」
這招屢試不爽,畢竟他爸很支持他的選擇。
謝夫人表情微變,幽幽地說:「你爸改變了想法,已經安排你回京的事了。」
「這麼快?!」
正在用抹布擦椅子的謝瀾之,神色詫異地抬起頭。
「佢身體好弱,經常唔舒服。」
謝夫人的情緒低落,脫口而出香江的方言。
秦姝已經確定,婆婆是香江人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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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父的身體很虛弱,經常不舒服?
現在距離謝父撒手人寰,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
這位可是謝家的頂樑柱,不能輕易就倒下。
秦姝有心想要問問情況,卻被婆婆接下來的一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謝夫人被謝瀾之扶到椅子上坐下,一舉一動都彰顯出優雅氣度。
她握著謝瀾之的手,輕言細語地說:「你爸爸老了,他這波瀾壯闊的一生,只有一件憾事,想看你生兒育女。」
隔著數千公里來催生娃?
秦姝意識到不妙,悄悄往臥室方向移去。
謝瀾之看著他媽臉上的期待,以及眼底的笑意,無情地揭穿真相。
「我記得過年的時候,我爸頭上還找不到幾根白頭髮。」
他父親早些年在戰場上留下不少暗傷,如今歲數大了,大小毛病也很多。
但也沒到年邁的地步,看著比同齡人還年輕點。
謝夫人眸光一凜,語氣嚴肅地說:「你爸都54歲了!住在一個院的戰友孫子有結婚的了,你這還沒個動靜,他很急的!」
謝瀾之語氣混不吝道:「要生你倆再生個小的,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出來,我生不了。」
「嘭——!」
剛推開臥室房門的秦姝,被謝瀾之的驚人發言,驚得碰倒了門口的洗臉盆架。
她滿臉生無可戀!
這一天要經歷多少次尷尬,老天才能放過她。
都怪謝瀾之,他可真敢說!
讓快六十的謝父,給他生弟弟妹妹。
真的孝死了!謝父知道了,估計會用皮帶抽他。
謝瀾之見秦姝踩在水泊里,鞋子都濕了,幾個跨步走上前。
他擔憂地問:「還好嗎?有沒有傷到?」
秦姝望著地上的凌亂,心虛地說:「我沒事,就是弄得滿地都是水。」
「你進屋換雙鞋,這裡我來收拾。」
謝瀾之彎身把洗臉盆架扶起來,又用墩布拖水泥地面上的水。
謝夫人也被兒子的驚人之言,震得神情幾近崩潰。
「嘭——!」
等她回過神來,猛地拍桌子。
「夭壽了!你是要氣死我啊!我們這麼大歲數還生什麼生!」
「阿姝年輕又漂亮,你們生出來的孩子也會漂亮的,生了我替你們養!」
謝瀾之收拾完滿地狼藉,放下挽起的衣袖,走到謝夫人的身邊坐下。
他眉頭都不皺一下,淡定地說:「我生不了。」
「怎麼就生不了?」謝夫人面無表情地問:「是你不想,還是阿姝不同意?」
謝瀾之遲疑片刻,坦誠地說:「跟阿姝沒關係,是我不能生,這次受傷傷到了根本。」
謝夫人呼吸一滯,幾乎要暈厥過去。
下一秒,她化著精緻妝容的臉,被淚水淹沒。
「哇——!」
「之之啊,你這是成太監了?!」
謝夫人哭得梨花帶雨,說出來的話,令謝瀾之額角青筋直跳。
也讓屋內剛換好鞋的秦姝,腳下一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太監?!
她年輕貌美的凍齡婆婆,還真是敢說。
謝瀾之驚人的外在條件,以及旺盛充沛的體力。
他要是太監,恐怕全天下的男人,沒有幾個是正常的了。
謝瀾之透過臥室門帘,看到屋內輕微晃動的影子。
他壓低聲制止:「媽,您小點聲,我不是太監!」
「真的?」
謝夫人一瞬不瞬地盯著謝瀾之。
在謝瀾之點頭後,她眼淚瞬間收回去了。
說哭就哭,說停就停,仿佛身上帶著開關按鈕。
謝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意,眼神不善地睨向謝瀾之。
她風輕雲淡地說:「哦,不是太監就好。」
掀開門帘的秦姝,看到婆婆秒變臉的過程,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謝夫人打量著坐姿端正的謝瀾之,語調拉長地說:「養了二十多年的靚仔,突然告訴我變成了靚女,媽媽會難過死的,你不能生就不生,好歹還是個帶把的。」
謝瀾之聽到後面那句話,臉都黑了,「您說話能不這麼粗魯嗎?」
謝夫人滿臉不屑,神色傲然道:「還不是跟你爸學的,這叫近墨者黑。」
謝瀾之抬手揉了揉緊蹙的眉心,已經沒脾氣了。
「您學點好的,想想您名媛的身份。」
謝夫人傲嬌地哼了一聲:「還不是熬成了黃臉婆!」
想當初她在香江,是比港姐還有代表性的時尚潮流風向標。
「你爸就是山豬吃不慣細糠,這麼多年了,還在總說我是什麼資本家的小姐,當年要不是我郭家的資助……」
謝夫人的話明顯多起來,多得有點不太正常。
她仿佛是在緩解,得知謝瀾之無法生育帶來的衝擊。
謝瀾之靜靜地聽著,充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眼底露出濃烈的愧疚。
過了會,謝夫人漸漸消聲,保養得宜的漂亮面孔,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她戴著黃金素圈戒指的那隻手,握住謝瀾之寬厚有力的大手。
「honey,你這次受傷是不是很痛啊?」
語帶哭腔的難過,讓人感受到她身為母親的痛。
謝瀾之握住媽媽的手,薄唇挽起一抹淺淡弧度,聲音溫柔地說。
「不痛,多虧了阿姝,是她救了我,不然我恐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
謝夫人不忍再聽下去,打斷了他的話,
「你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我跟你爸都知道。」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沉重地說:「知道你命在旦夕的時候,你爸情緒激動昏過去了,如果不是他身體不舒服,我早就來接你了。」
「後來阿姝來了,把你從鬼門關一步步拉回來,我們也都知道,她是個好孩子,你不要辜負了。」
「你爸前些日子,知道你吃了康納帕他定,急得不行,怕你身體被毀了……」
說到這裡,謝夫人掩面低泣。
知道康納帕他定的副作用後,她也哭了好幾天。
謝瀾之見不得媽媽這麼難過,走上前把人攬入懷中。
他溫聲安撫:「我這不是挺好的,不僅活著,還如願留在部隊。」
在安撫媽媽的同時,謝瀾之抬眸,與站在臥室門口的秦姝,目光交匯在一起。
他想起秦姝曾問過他的話。
父親是否真的對他的病情一無所知。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父親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
只是不知道,父親對違和感很重的秦姝,又有多少了解。
謝瀾之把哭累的謝夫人,哄到臥室躺下休息,秦姝特意換了套新的被褥。
短時間內,她非常敏銳的察覺出,婆婆可能有點輕微潔癖。
臥室門剛被帶上,秦姝照著謝瀾之的小腿,踹了一腳。
「都怪你,好好的修什麼房子,你媽來了都沒地住。」
「你跟媽睡主臥,我在隔壁對付一晚。」
秦姝疑惑地問:「一晚?」
謝瀾之嗯了一聲:「這邊的環境太亂,明天就讓她回去。」
倏然,他目光微微一凝,發現秦姝的腦門有點紅腫。
謝瀾之走上前,捧著秦姝的臉,問:「腦門怎麼回事?剛才碰傷的?」
他不提還好,秦姝想起受傷的經過,勾人心弦的眼眸染了幾分慍色。
「還不是你,看到你媽就忘了我,害我撞到車窗玻璃上。」
秦姝拍開謝瀾之的手,攜著滿身的怨氣往廚房走去。
她倒不是真的生氣。
畢竟人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母子。
秦姝只是想起在車上,誤會謝瀾之跟謝母的尷尬,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瀾之追進廚房去哄人:「阿姝,讓我看看你頭上的傷,我給你上點藥。」
「……」秦姝沒吱聲。
謝瀾之低聲解釋:「抱歉,我快一年沒見我媽了,看到她站在營地的時候,情緒太激動了。」
「…………」還是長久的沉默。
謝瀾之放柔了聲音,低聲說:「別生氣了,我保證沒有下一次。」
秦姝眉梢輕揚,眼尾餘光打量著男人,穿著白襯衣的上半身。
充滿力量有立體感的八塊腹肌,她早已覬覦已久。
謝瀾之順著秦姝的視線,看到她盯著自己的胸膛,瞬間秒懂。
他拉著秦姝的小手,直接從襯衣下方鑽入,貼在溫度有點燙的腹肌上。
男人低沉嗓音混合著笑:「想摸就摸,都是你的。」
沒想到秦姝這麼想觸碰他的身體。
他們白天在車上談的事,看來有成功的希望。
秦姝小手不受控制地抓了抓。
這腹肌手感簡直絕了,很有彈性,摸起來也特別結實的感覺。
只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從美色誘惑中回神的秦姝,指尖不受控制地收緊。
「嘶——!」
謝瀾之的心口被摳了一下,上身不受控制地前傾。
別樣的手感,讓秦姝立刻意識到,碰到了什麼。
她剛準備把手拿出來,被謝瀾之隔著衣服按住。
「別碰那……」
男人低沉冷感的聲音發悶,低啞又撩人,「……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