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知道玫玫結婚了吧！可惜，沒有在婚禮上看到你。」顧鴻澤拿過菜單，熟練地點了她喜歡的美食，又低聲對她說。
文君凝回答說：「前兩天回來的，我在島外待了兩天，也算是參加她的婚禮了。」
「玫玫如果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開心。」
顧鴻澤很高興，她願意特意回來參加女兒的婚禮，代表對女兒的重視。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
其實從見到文君凝，他不是扭著頭，就是低著頭，刻意遮擋他受傷的半張臉，不想讓她看見。
文君凝輕嘆口氣，說道：「把頭抬起來吧！這樣低著頭說話不難受嗎？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是我不能接受，用現在的樣子面對你。」顧鴻澤苦澀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可我依然還是想讓你保留對我最初的印象。」
「我就知道，你還是把自己困在過去里。鴻澤，已經二十多年了，我們都應該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這也是我來見你的原因，我來見你，就說明我已經放下了。」文君凝緩緩地說。
顧鴻澤慢慢地抬起頭，眼神悲涼地看著她。
她真的已經放下了嗎？
那些曾經美好的歲月，他放不下。
「君凝，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顧鴻澤紅著眼眸，懊悔地道歉。
文君凝說：「我已經原諒你了。」
「你還回去嗎？」顧鴻澤問。
文君凝說道：「我在國外生活得很好，不回國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了。而且，我還有孩子需要照顧。」
聽到「孩子」兩個字，顧鴻澤的眼神黯然。
「聽說，林婧珊懷孕了，你又要做爸爸了。」文君凝說。
顧鴻澤一張老臉頓時通紅，在她面前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抬起來的頭，再次低下去。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無論說什麼，都覺得羞愧。
文君凝輕笑道：「恭喜，這一次，你要好好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別再像以前一樣了。」
「真的……不能回來嗎？」
顧鴻澤沉默許久，又艱澀地問。
也不知道他說的回，是回國，還是回到從前。
不過，不管是回國還是回到從前，都回不去了。
人生就是一條單行道，無論對錯。都只能繼續往前走，別無選擇。
「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吃，不過，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吃太多的糖。鴻澤，祝你幸福。」
文君凝先是點評以前的小蛋糕，又看著他鄭重地說。
說完，站起來離開。
「文……」
顧鴻澤想要叫住她，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而文君凝也沒有停下腳步，步伐堅定地離開。
顧鴻澤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苦笑著，輕嘆口氣。
終究，他徹底失去了她。
回到獨山別墅。
林婧珊看他回來，連忙迎上說：「我看到報導了，網上都在說顧家大小姐的婚禮有多麼奢華，可惜，我沒有機會看到。」
「是很好。」顧鴻澤心不在焉地應付。
「這樣奢華的婚禮，應該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不過可惜，我這一輩子是沒有機會穿上婚紗了。不知道以後明玉結婚的時候，能不能也有這麼大排場的婚禮。」林婧珊酸溜溜地說。
顧鴻澤想到顧明玉對他們的嫌棄，無奈地說：「你就別想他了，他又不喜歡我們。」
「怎麼就不喜歡我們了？」林婧珊還是不肯死心，「只要讓他多跟我們相處，總歸會培養出感情的。」
顧鴻澤想把今天顧明玉的話告訴她，不過又有些懶得說。
文君凝的出現，讓他心裡很難過！
現在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一樣，身心疲憊，什麼都不想說。只想躺在床上，一個人靜靜地躺著。
林婧珊終於察覺到他不對勁，皺著眉頭關心地問：「鴻澤，你怎麼了？怎麼無精打采的？累到了？」
「沒有，我先回房間休息。」顧鴻澤低著頭往樓上走。
林婧珊眉頭皺得更深，他就是有事。
兩個人好歹也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他這個人沒什麼心機。只要心裡有事，就會表現在臉上。
他現在臉上分明就寫著，我有心事。
不過她也不著急，等他先一個人冷靜冷靜，她再問他什麼事。
手機收到匿名信息的時候，顧鴻澤還沒有醒。
看到匿名人發來的照片，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色蒼白，拿著手機的手顫抖。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照片上是顧鴻澤跟一個女人在餐廳里喝下午茶，她已經很久沒有從顧鴻澤的臉上，看到過這樣幸福的表情了。
臉上的平淡溫馨，卻像利劍一樣刺痛她的心。
而坐在他對面的女人，雖然已經二十多年沒見。
可是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認識她。
文君凝！
曾經輕視過她的女人，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跟她見面的那一次。她眼神中對她的輕視，是那麼的刺目。
「鴻澤，你今天跟文君凝見面了？」
忍不住衝上樓，將門推開後，拿著手機照片對顧鴻澤質問。
顧鴻澤根本就沒有睡著，他還在想文君凝，將他今天跟文君凝見面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心裡復盤無數遍。
現在突然聽到林婧珊的話，愣了一下，馬上起身看她手裡的照片。
「誰發的？」顧鴻澤問。
林婧珊冷笑說：「不知道，匿名信息，不過是誰發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怎麼會跟她見面？」
「玫玫結婚，她作為母親應該回來。只是見一面，聊了幾句而已。」顧鴻澤解釋。
他心裡難過，文君凝只跟他說了平常的幾句話就離開了，而沒有多說幾句。
林婧珊看著他失落的表情，一下子猜到他心裡想什麼。
又生氣又憤怒地說：「顧鴻澤，我們已經領證結婚，我現在才是你的妻子，你怎麼還能跟她見面？」
「只是見了一面而已，你也用不著反應這麼激烈。我今天很累了，你先出去，我要休息。」
顧鴻澤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驅趕她離開。
林婧珊看著他這副樣子，不禁氣得冷笑。
她想要大罵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記得當初她去找文君凝炫耀時，對文君凝說的話。
「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文女士，你該放手了。」
時光斗轉，迴旋鏢還是扎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