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寂靜的會議室。
申從良聽著音響里播放出來的聲音，面色慘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直接暴露。
今天陸夕檸臨時召開項目會議，把負責「人造子宮」生物項目的成員全都喊了過來，大家聽到錄音內容的那刻，紛紛轉頭看向平日裡最熱心的申從良。
「申從良，你平時張口閉口都在說桑老師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父母？」
「難怪這段時間你總是在我們面前說，桑老師經常三更半夜一個人在實驗室做研究，原來是想要把矛頭指向桑老師，實際上你才是真正的叛徒啊！」
「你別忘了，你之所以能進ZN實驗基地，都是因為桑老師的引薦，就連你的房子、車子還有女兒的上學問題，全部都是陸教授替你解決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忘恩負義！」
申從良心虛地轉移視線，眼珠快速轉動，嘴唇因為緊張被他死死咬出了血。
他下意識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師，往日裡一旦出現問題，都是桑易閔替他解決，可是今日對方一個眼神的餘光都沒有留給他。
「我……這不是真的！陸教授，桑老師，我真的沒有做這事。」
「你們也說了，平日裡我最尊敬的就是桑老師，陸教授還幫我解決了那麼多的事情，可以說沒有陸教授和桑老師，就沒有我申從良今天的幸福生活。」
他聲音迫切又真誠，搭配他老實本分的長相，很容易讓人降低防備心。
「我是從農村一路考試考上來的，當初如果不是桑老師對我的提拔，還分出一部分工資給我過日子，我都活不到現在，你們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不能否定我對桑老師的尊敬！」
會議室安靜如斯，所有人都看著申從良一個人的默劇表演。
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實驗的過程是枯燥乏味，需要堅定的信念不斷支撐自己繼續堅持下去。
很多時候，實驗幾年都未必能實現成功。
對於最終的實驗成果，就好比精心培育了多年的胚胎，終於在最後的關頭存活了下來。
「人造子宮」生物項目的成功，就等同於他們孩子成功出生的喜悅。
現在，有人把好不容易養育「孩子」賣了，沒有一個做「父母」的人能夠原諒他！
這和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陸夕檸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看著申從良，嗓音淡淡道，「小申，你知道我最初研究「人造子宮」生物項目的初衷是什麼嗎？」
這個點在實驗最初她就和他們說過，是為了讓那些渴望孩子，卻又因為身體限制無法擁有孩子的母親，達成她們成為一個母親的心愿。
但是完成這個心愿是有條件的。
這個人必須經過全方位的背景和心理調查，確保這個人是真的想要孩子，渴望孩子，且一定會愛孩子，才有資格報名「人造子宮」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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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呢？
「安蒂斯」生物研究公司無差別推出「人造子宮」項目，以高價作為限制，將它變成富貴人家的附屬品，完全背離了實驗研究的初衷。
面對陸夕檸的質問，申從良下意識眼神閃過，臉色漲得通紅，桌下的手緊緊拽著衣服，嘴唇張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半個字。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
想到帳戶里那幾千萬的資金，申從良深呼吸一口氣說道，「陸教授，我是無辜的。」
有人拍案而起，怒聲斥責道，「申從良，事到如今，你還要說謊嗎？」
「昨天你女兒和我女兒玩的時候都說了，你根本沒有帶她去什麼海邊，也沒有回家，你是在「安蒂斯」生物研究公司發布「人造子宮」生物項目後，才臨時給她們訂票來的富縣。」
說話的人是住在申從良公寓隔壁的同事，他們都是桑易閔的學生。
比起申從良平時日張口閉口都是感謝恩師的那些虛話，這個學生雖然不愛表達，但總會默默幫著桑易閔做事，跟在他身邊學習。
陸夕檸望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男人，打開了會議室的投影儀。
她眼神冷峻問道，「申從良，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安蒂斯」生物研究公司剛發布「人造子宮」項目，你母親帳戶里就多了五千萬嗎？」
「五千萬？」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
申從良目光游離，還在垂死掙扎道，「是、是我母親過去幫助過的一個人，為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才……」
都不需要陸夕檸幾乎開口詢問，就有人站起來揭穿了申從良的假話。
「你扯淡呢！我高中就和你一個學校，就你母親平日裡的為人處世，從你家門口路過的牛都要被她扒一層皮，你母親還能幫助人？」
似乎找到了發泄的理由，申從良也跟著拍案而起，說話的語速也變得很快。
「你才胡說！不許你污衊我母親！我真的忍你很久了，當年要不是我向桑老師推薦你，你能成為桑老師的學生嗎？你才是忘恩負義的人！」
「你忍我？呵！你那什麼寵妻、愛女兒的人設，尊師重道的屁話，都是假的！」
陸夕檸冷眼看著被男人壓在地上狠揍的申從良，見他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諾自己的問題，轉頭看向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桑易閔，問道，「桑老師，你覺得呢？」
男人在聽到音量里傳來申從良聲音的那一刻，眼睛裡堅定的某種信念就已經崩塌了。
他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後，轉頭對上陸夕檸的眼睛，緩緩說道，「抱歉，是我管教學生不到位，一切都聽實驗室的決策，我沒有任何意見。」
桑易閔微微拔高嗓音，沉聲宣布道，「從今天開始，申從良不再是我桑易閔的學生。」
挨揍的申從良聽到他的話，猛地回頭看向他，「桑老師！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他推開其他人，大聲喊道，「我知道你們就是想要找一個頂包的人，看我是農村來好欺負，我告訴你們，不是我做的事情，我絕不認！就算你們打死我也不認！」
簡直執迷不悟！
突然！會議室的屏幕里，響起了陸糯糯軟乎乎的聲音。
「喵喵，你看，這是我便宜爸爸給我買的金豆豆，是不是敲級好看呀？」
「這個我爸爸也有，而且你這個好小啊，我爸爸買的都是像磚頭一樣的金塊，比你這個亮多了，你爸爸是不是很窮啊？我爸爸說，只有窮人才買金豆豆。」
陸糯糯：「？？？」便宜爸爸很窮嗎？
遠在北城的某個男人，又開始阿嚏阿嚏打噴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