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夕檸眉頭蹙起瞪了他一眼。
「小則在喊你。」
季牧野低頭看向小兒子,後者立馬開口,「爸爸,我可以帶妹妹去看爺爺奶奶嗎?」
他現在真的好喜歡這個妹妹。
季朝卻在這時拉了拉季則的手,聲音微微有些著急,「不行,妹妹還小,她要待在媽媽身邊。」
季牧野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兒子。
小兒子眼裡有失落,轉瞬又亮了亮,「那讓媽媽和妹妹陪我們一起去不就好了?」
他自顧自說著:「媽媽又不是沒有去過爺爺奶奶家裡,媽媽,你跟我們一起去老宅吧!」
相較於他眼裡的激動和期待,季朝眼裡有一絲忐忑。
季牧野的視線也隨之落在她的身上。
陸夕檸面色不變,抱著陸糯糯走過來,從後車窗伸手進去摸了摸他的頭,語氣輕柔如沐春風。
「小則,媽媽現在不適合去爺爺奶奶家,你和哥哥乖乖聽爸爸的話,想媽媽了,就打電話。」
季則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伸手握了握陸糯糯垂下來的手,似懂非懂地開口,「那媽媽明天見,妹妹明天見。」
季朝也跟著揮了揮手。
季牧野就站在後車門旁邊,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是她慣常使用的沐浴露味道。
她的頭髮從肩側滑落,幾縷髮絲隨風拂過他的手腕,帶絲陣陣幽香,隱隱還有奶粉的甜香。
他垂眸,瞧見被陸夕檸抱在懷裡的小糰子。
睡醒後就沒有扎頭髮的陸糯糯,一頭細軟的頭髮散著,看起來非常蓬鬆。
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
季牧野是極為不好親近的一類人,除了兩個兒子,就只有陸糯糯天生不怕他。
然而此刻。
小糰子看起來卻有些害怕他。
她撇開臉,不看他,白皙透亮的臉頰比之前清瘦了許多,和她媽媽一樣,心裡只有兩個哥哥。
安撫好兩個兒子,陸夕檸抱著女兒慢慢退到一邊,嘴角微翹,眼裡都只有季朝和季則。
一點餘光都沒有留給季牧野。
等車子離開。
陸夕檸才抱著女兒回到了陸家。
小糰子本就沒有睡醒,為了送哥哥強撐著,這會兒正趴在她肩膀上睡得香甜。
陸夕檸換了睡衣,陪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這一夜過後。
天色剛亮,柳西西被警方的人從醫院帶走,被地上碎石摩傷的半邊臉裹著紗布,狼狽又無助。
陸夕檸提供的證據太過詳細。
從王刀疤和柳家的關係,到柳西西和他聯繫的電話,還有利用特殊手段獲得的監控,利用唇語翻譯她和王刀疤通話時說的那些話。
每一個字,都昭示著柳西西不無辜。
她在醫院剛被帶走,季牧野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他心裡明白。
這件事定然與陸夕檸有關係。
偏偏嚴冬那邊如何調查,總是缺少了一些關鍵性的證據,和陸夕檸查到的內容有出入。
這讓他心裡跟著急躁起來。
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阻攔他的調查。
「季總,這些都是剛查到的消息。」
「柳家做的那些事情雖隱蔽,但深入調查,確實如夫人給的資料那般不太乾淨。」
「柳西西小姐的父母親人不無辜,只是目前還沒有查清楚,她在這裡面充當什麼角色……」
嚴冬心裡是相信陸夕檸的。
柳家的事情他查清楚了,但柳西西那部分的信息調查,由季牧野另一個女秘書同期進行查實,嚴冬並未插手。
今早剛收到的消息。
柳西西並未參與到柳家的那些事情。
可陸夕檸提交上去的證據,並不是這個結果。
嚴冬在猶豫該怎麼和老闆言明。
季牧野站在自家花園裡,目光幽遠,落在不遠處精心呵護的玫瑰花上。
來自法國的玫瑰花品種,稀有的深紫色,不僅有很高的觀賞價值,花瓣更是自帶濃郁香味。
那是陸夕檸結婚那年,親手種下的玫瑰花。
經過幾年的生長,如今綻放正盛。
而季朝和季則正跟在管家的後面,拿著水壺給花園裡的花澆水,格外照顧那些深紫色玫瑰花。
「季總?季總?」
男人目光一晃,渾然不覺自己走神了。
直到嚴冬拔高聲音喊他。
他收回自己落在玫瑰花上的視線,沉了沉臉,說出來的話帶著一股淡淡的漠然。
「繼續查。」
「若是無辜,先安排律師把人保釋出來。」
嚴冬猶豫:「夫人那邊……」
對面一陣沉默。
他明白這是季牧野不高興的信號。
說了兩句,嚴冬便急忙掛斷了電話,連醫生的叮囑都忘了。
季朝和季則給花園裡的花澆完水,蹦蹦跳跳來到季牧野身邊,告訴他一會兒陸夕檸來接他們。
「爸爸,媽媽說帶我和弟弟去遊樂園玩。」
「約翰哥哥說,他也會來。」
聽到約翰的名字,季牧野當即想到了他父親,金髮碧眼的外國帥哥,對陸夕檸很是照顧。
說曹操,曹操到。
陸夕檸的車子並沒有開進季家別墅。
而是停留在門外。
她抱著陸糯糯從車上下來,再次回到這裡,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沉悶感。
門口的保鏢都認識她,齊聲喊:「夫人。」
陸夕檸冷漠道,「別亂喊,我和你們季總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距離稍遠,季牧野雖然沒聽清陸夕檸和保鏢的話,但從兩人的形態不難看出對話內容。
清晨陽光下的俊美五官,黑沉一片,薄而柔軟的唇抿緊成一條線,精緻的輪廓緊繃顯露不悅。
今天的陸夕檸,穿了一件水藍色上衣,下身配了一件白色闊腿褲,頭髮被她紮起束於腦後。
整個人看起來明艷大氣又不失優雅。
懷裡的小傢伙,穿了一件與她同色系的連衣裙,兩個小啾啾比之前長了許多。
隨著她和季朝、季則的揮手,晃悠悠的,別提有多可愛。
「媽媽來了!」
「妹妹——」
季朝第一時間看到了陸糯糯她們,一邊和她們揮手,一邊回客廳拿自己的小書包。
季則緊隨其後。
他們風風火火從季牧野身邊跑過。
臨走前不忘和他告別,隨後開心地朝著陸夕檸那邊奔過去。
接上兩個孩子,陸夕檸直接離開了季家。
纖細的背影縈繞著無盡的漠然,仿佛一門之隔的季家,是一個會吞噬她的黑洞。
季牧野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是嚴冬。
【季總,今天要去陳醫生那邊複診,您之前身上過敏的紅疹,還需要一個療程才能康復。】
看到這條消息。
季牧野感覺襯衫底下的脖頸,那些小小的紅色印記,隱隱又有復發的跡象。
然而,就在他換好衣服下樓的那刻,手機再次震動,聲音急促,響顫不停。
他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