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嗎?
林知意的確說了很多。
她捨不得看宮沉忍得那麼痛苦,所以她順從了。
情到濃烈時,她又忍著男人幾乎折磨的撩拔,認真地說了自己的心事。
那時她想,或許明天宮沉就不記得了。
但她會記得此時的一切,她至少也靠他那麼近過。
「三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很久了,從我走進宮家那天你替我解圍時,我就偷偷關注你了。」
「我知道你不會在意我,但我……嗯……真的……」
「愛你。」
林知意進宮家十六歲,她被柳禾打扮得像是要進貢的洋娃娃一樣。
柳禾那時不懂貴婦的極簡穿搭,她只想著要女兒漂漂亮亮地走進宮家。
卻成了宮家上下的笑柄。
說她像是個假扮鳳凰的山雞。
柳禾膽小怕事,連傭人都不敢反駁。
這時,宮沉出現了。
高挺的身材,一身黑色長款大衣,站在門廊下撣了撣手裡的煙,吐出白霧籠在面上,背後是漱漱而下的飄雪。
危險淡漠,卻也擋不住好看。
他一個眼神嚇得傭人們再也不敢亂說。
那年他二十三,不過大學剛畢業,已經是京市聞風喪膽的三爺。
他看著她,沉沉道:「還行。」
這兩個字,她記了很久。
久到那天宮沉身上的氣息,時隔多年她依舊能聞到。
後來,也能偶遇。
春天的花園,她在班級掉了名次,急得要哭。
他靠著涼亭抽著煙,掃了一眼題目:「是蠢。筆拿過來。」
夏天的泳池,她學游泳,腿抽筋。
他跳下泳池救了她,罵她四肢不協。
秋天的街道,她被人騷擾,又跑不過人家。
他下車,攬過她肩頭就走。
她的愛意在四季寥寥相遇中收集,小心翼翼。
然而……
這番話,林知意前世也說過。
她的心真誠而炙熱,在他的欲望中綻放。
最後換來的卻是污衊和唾棄。
還有女兒的慘死。
既然宮沉從不在意她的愛,她又何必在意。
林知意垂著眸,不敢看宮沉。
「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過。」
「不喊小叔了?」
「小叔。」
一息間,車內仿佛凝了一層冰霜。
林知意看向身邊的宮沉,他指間夾著一支煙,把玩著。
兩人四目相對,香菸直接被他折成兩段,菸絲飄落。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林知意心口一緊,有種挫骨揚灰的感覺。
「靠邊停車。」宮沉冷言。
陳瑾立即將車靠邊。
車子還在宮家範圍,宮沉想怎麼停都可以。
熄火後,宮沉掃了一眼陳瑾,他識趣下車,不敢遲疑一秒。
林知意也想跟著下車,腰間一緊,身子被宮沉直接拖了過去。
「想耍賴?林知意,我只是被下藥,不是死了。」
他的嗓音低沉,語氣談不上生氣,更多是諷刺。
林知意被他危險的氣息裹挾得喘不上氣,只能咬著牙掙扎。
奈何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剛提起的手,就被他從身後扣住,壓在了真皮椅子上,微微凹陷,又緊緊纏繞。
兩人姿勢讓林知意有些難堪。
可她一動,身子就被勒的更緊。
「你放開我!」
身後的人卻像昨晚那般,氣息炙熱,處處透著興致。
林知意被宮沉壓塌身子,被迫趴在了座椅上。
她又羞又惱,雙腕被他單手扣住。
而他另一隻手撩開了她的頭髮,露出她刻意遮擋的印記,都是他昨晚留下的。
宮沉指腹摩挲著印記,帶著森冷寒意道:「既然招惹我,就不可能這麼算了。」
他的指尖加重了幾分力道,順著她的脖子緩緩往下。
順著她的背脊,一寸寸摩挲。
林知意屈辱的咬著唇,想起了前世八年間,宮沉對她床上的折磨。
他是商人,完美的利益者。
他不愛她,但這並不妨礙他控制她,占有她。
像是一件私人物品那樣。
不愛,也不放過。
想到這,林知意身體已經像前世那般控制不住的驚顫。
宮沉的手一頓,眼底暗潮翻湧,瞬間興致全無,直接推開了她。
林知意縮成一團,極力克制恐懼。
宮沉放下車窗,點了一支煙,慢條斯理的抽著,血紅的扳指在暗夜中也散發著嗜血的光。
他唇角帶笑,路燈下格外的陰沉,目色慵懶,像是一把鈍刀切割著林知意的肌膚。
菸草味在車內蔓延,林知意漸漸平靜,她揪著衣服坐起。
「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宮沉微仰著頭,呼出淡灰色的霧,斜睨一眼,像是在黑夜中甦醒的野獸。
他夾著煙的手撫上林知意的臉頰,指腹從額角滑落至眼睛,摩挲著她眼下的淚痣。
細膩乾燥的觸感,明明很舒適,此時卻像是蛇信一樣舔舐她的肌膚,讓她呼吸一窒。
宮沉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這雙眼睛真會騙人。
昨晚明明滿是愛意,欺負狠的時候,眼淚從淚痣上滑過,濕漉漉的,可憐又招人。
沒想到今天就不認了。
沒關係。
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下一秒,林知意被宮沉攫住下巴,不得不仰頭與他對視。
他摩挲著她乾巴巴唇瓣,燒了大半的煙就差幾毫米就能燙進她的脖頸。
而他的眼底是不可違抗的邪佞。
「放過你?林知意,下藥的時候,你就該知道,這帳還沒算完。」
「……」
林知意一噎,她知道她現在說什麼,宮沉都不會相信她。
反而會變本加厲地懲罰她。
此刻,林知意再次感覺命運的齒輪似乎又開始轉動了。
可她明明拼盡全力在逃離了。
……
半個小時後。
宮沉的車子停下,車窗外是他的私宅。
林知意下車,不知道是不是藥物作用,還是情緒波動太大了,胃裡又開始犯噁心。
她壓了壓胃,轉身就要離開。
卻被宮沉拽著朝房子走去。
林知意愣了一下,立即掙扎:「你放開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宮沉將她堵在了門邊,冷笑:「雖然你吃了避孕藥,但藥也不是萬能的,這一個月你住在這裡,確定沒有懷孕才能離開,如果懷了……」
他目色沁寒,不留分毫人情。
林知意小腹絞痛了一下,想起了女兒星星死在病床的畫面。
她顫著唇:「懷了呢?怎麼樣?」
「流了。」
宮沉語氣很淡,仿佛在討論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林知意才明白前世她到底有多傻,以為他娶自己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是她的存在才連累女兒讓他不喜。
原來他從頭到尾就想殺了這個孩子。
林知意胃裡翻滾,心裡作嘔。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