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蕭沉硯這位慈祥長輩直接帶著小輩們出現在漠西。
隨同蕭樂知一道來的還有梅香和蘭心,在知曉蕭沉硯的身份後,兩女驚的魂兒都在飄。
這一路是順利的,要說唯一的不順,就是彌顏出現的那一刻,蕭樂知身上的修羅之氣明顯有了些反應,但很快又恢復懶洋洋的樣子。
對此,彌顏倒是不意外,畢竟,他和不夜花是打過照面的。
大抵是彌顏的眼神太過不懷好意,蕭樂知一直躲在穆玉郎的身後。
穆玉郎很是無奈,「彌顏叔,不要嚇唬小姑娘。」
彌顏哼了聲,找茬道:「小玉郎長大後可沒小時候乖了,叫什么叔叔?你該叫我姨父才是!」
穆玉郎不吭聲了,看了眼自己的真·姨父。
蕭沉硯只瞥了彌顏一眼,彌顏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假頭毛,能屈能伸的很:「罷了罷了,叔叔就叔叔,叔叔我不拘小節。」
他說著,羽扇狂朝自個兒扇風,似在降火。
此番帶蕭樂知來此的原由,蕭沉硯已告知了穆玉郎,得知蕭樂知身上力量的由來後,穆玉郎倒沒太多意外,反而多了擔憂。
尤其是,在知曉自家姨父想讓蕭樂知控制住集中在綠洲城內的修羅懶力,穆玉郎有些不安。
綠洲城外,蕭樂知站在城門口,她到了這地方後,臉上就露出了疑惑之色。
她整個人還是懶懶的,但她能感覺到那城中聚集著許許多多她熟悉的力量,懶懶的,很是親近。
後方,穆玉郎忍不住問道:「姨父,樂知她真的能做到嗎?不會有危險?」
「會。」
穆玉郎神情錯愕。
蕭沉硯:「她應該可以將散落的修羅之力都凝聚到自己身上,但聚攏之後,她會變成不夜花,還是依舊是蕭樂知,我無法確定。」
「那姨父你……」穆玉郎抿緊唇,想說的話懸在唇畔,忍了下去。
蕭沉硯看向他,不由勾唇:「想說我太過獨斷霸道,不近人情?說便是了,你何時也學會虛與委蛇了?」
「我私心覺得姨父你不是這樣的人,言語如刀,有些話說者無心,但卻會傷人心。姨父和姨母一樣,都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親人。」
穆玉郎認真道:「我不想那麼隨意的質評,所以,姨父能向我解惑嗎?」
蕭沉硯並無任何生氣跡象,反而讚許的看了眼外甥。
「你可將一切始末都告知於她,看看她自己的選擇。」
蕭沉硯說著,頓了頓,語氣放輕了些:「我也想看看,她會不會有自己的選擇。」
穆玉郎略感不解,以蕭樂知的憊懶性子,讓她選,她只會懶得選吧?
蕭樂知在城外站了一會兒,就說困了。
穆玉郎帶著她和兩個婢女去了附近駐紮的英魂軍營地暫歇,蕭沉硯交代的事,他也要趁現在和蕭樂知細說清楚。
彌顏嘴裡咬著根乾草,站在蕭沉硯邊上,盯著『晚輩』們離開的方向,幽幽道:
「不夜花會懶得選。」
「只有作為半人半狐,三界生靈之一的蕭樂知才會去選擇。」
「你是想看看,蕭樂知的意識能否壓倒不夜花,成為主導?」
蕭沉硯不置可否。
彌顏將嘴裡的乾草吐出來,摸著下巴,忖思道:「蜉蝣撼樹之舉,好哥哥你是真敢想,不過……」
「換成其他幾個修羅大帝,這法子未必能成,換成那個不夜花的話,興許真有可能。」
畢竟那個不夜花的根腳就是懶,有個人替她懶,她估摸著也樂見其成。
而蕭樂知若真能以半人半狐這等孱弱之軀掌控住完整的修羅懶力,恰能證實六欲之懶與六孽之懶是否等同這一設想。
最主要的是,不夜花的能力,相對其他五帝來說,並不具備特別直觀的『攻擊力』。
即便蕭樂知壓倒不了不夜花的意識,有蕭沉硯和彌顏在側,還有十難這一條狗,蕭樂知的安全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而帶上穆玉郎,則是因為,蕭沉硯看出了自家小外甥對便宜堂外孫女來說,似乎有點『特別』。
懶惰與勤奮,本該相互排斥,這倆相處的竟極為融洽。
就似陰和陽,雖是兩極,反而互相吸引。
「成道後就是不一樣啊,這心眼……」彌顏習慣性陰陽怪氣,才起了個頭,見蕭沉硯瞧過來,他話鋒一百八十度扭轉,掐著嗓子,那叫一個諂媚嬌嫩:「心眼明亮,念頭通達,不愧是我好哥哥呀~」
彌顏一邊說著,一邊做小伏低的湊到蕭沉硯身邊。
「好哥哥肩膀酸不酸,弟弟幫你捏呀~」
「好哥哥腿疼不疼,弟弟幫你揉啊~」
「好哥哥腰累不累,弟弟幫你——」
疑惑的女生突然插了進來。
「他是幹了什麼事,才會腰累?」
聲音出現的瞬間。
蕭沉硯和彌顏齊齊回頭,露出驚喜之色。
女子紅衣烈烈,雙手環胸,審視的盯著他倆,上下左右來回打量。
那眼神不像在看闊別許久的戀人和同夥,倒像在看兩個背著她勾搭在一起的狗男男。
「我的小冤家啊~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剎剎你可算出——嘶,我的發!」彌顏就要撲上去,突然感覺頭皮巨癢。
心心念念的頭髮,在這個節骨眼不合時宜的要長出來了,彌顏卻沒半點高興,因為他的假頭毛要被頂!掉!啦!
彌顏雙手死死捂住假髮。
一股巨力從後將他攘到一邊。
蕭沉硯瞬移到青嫵近前,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時鏡外的時間短短過去,但在時鏡內,蕭沉硯已有十幾萬年未曾見她。
而青嫵何嘗不是。
她在時鏡內呆的更久,久到她能將自己化為世間萬物去一一體會。
她閉著眼,與蕭沉硯相擁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不舍的放開彼此。
「想我了?」她明知故問著。
「想。」蕭沉硯不遮不掩,眼裡心裡,俱是她:「很想很想。」
「嘴巴說想我,卻背著我和癲雀雀拉拉扯扯?」青嫵抬手戳他的臉:「蕭硯台,你倆何時關係那麼好了?他對你動手動腳,你都不閃不避?」
蕭沉硯聽著她的倒打一耙、胡說八道,實在忍俊不禁:「促狹鬼。」
「夠了啊!」
彌顏的聲音從旁爆發,他瞬間如一道風般殺來,強勢擠入兩人中間。
「剎剎!你腫麼回事,你眼裡就沒有我嗎?」
「你不知這黑心肝的壞哥哥,他趁你不在,趁我不備,嗚嗚……他、他欺負我!他將我欺負的好苦啊!」
彌顏泫然欲泣,那眼角不知是沾的口水還是啥,反正眼眶都沒紅一點。
青嫵看看他,再看看蕭沉硯,英氣的柳眉一挑:「是嗎?我聽說你領悟玄帝的那啥黑不溜秋炁啊,咋還這麼不頂用?還能被我家硯台糟蹋?」
說著,她對蕭沉硯嗔道:「你也是,都糟蹋了,怎麼不往死里糟蹋?」
彌顏:「……」
好好好!你個死冤家,胳膊肘朝內拐是吧!
彌顏破罐子破摔,一把將假髮掀了,狠狠砸地上。
「阿羅剎天,我真要鬧啦!」
青嫵:「……」
啊這,也沒人告訴她癲雀雀成禿雀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