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的父愛是消失還是轉移這事兒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現在的蕭沉硯,有的是法子收拾爹。
目前來說,最麻煩的反而是化整為零的不夜花。
彌顏:「若真按十難所言,那個餿丫頭懶得死懶得活,那她這會兒碎成不知道多少塊了,該不會也懶得把自己拼完整吧?」
十難笑的欠欠的:「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眾人臉色都不大好。
彌顏皺眉:「我記得你說過修羅族只能生活在混沌中吧,三界不容修羅,既如此,那散裝餿丫頭如何能在三界中擺爛?」
十難撓了撓臉,「修羅族是不容於三界,但不代表修羅族到了三界就會死啊,只是這裡讓修羅族呆著難受罷了。」
「更何況,阿懶雖懶,但也是大帝,她就算碎成渣渣了,也比普通修羅要抗造。」
情況已經分明,當務之急是得把那不夜花給找著。
域外那邊也需要安排人手。
眾人商議之下,做好部署。
雲錚和妙法率武英神殿眾神將鎮守域外,陰司那邊,由熟悉域外情況的南方鬼帝率萬鬼策應。
太一坐鎮大後方,彌顏則負責搜查三十六重天與十洲三島,看看是否有不夜花的殘軀潛藏。
而蕭沉硯則帶著十難和昏迷不醒的伽藍去往人間。
而人間,也是據蕭沉硯推測,最容易被不夜花能力影響,情況也會最嚴重之地。
倒不是因為人族相較於鬼神孱弱,而是因為人族七情充沛,六欲飽滿,鬼神雖強,但在得到強大之力之時,七情六慾各有所缺。
相較人族來說,會相對『鈍感』一些。
京城,龍氣匯聚,已然是人間的大善之地。
百姓們安居樂業,街坊酒肆中時而能見修道者的身影,他們遊走於紅塵中,並不顯得多麼高高在上。
蓋因現在的世道,早已與過去不同。
大雍皇室乃是人皇鬼帝的後裔,明帝蕭扶稷將大雍治理的極好,若有修士犯禁,所受懲處將是普通人的十倍。
京城東西兩城坊中更新設立兩座官邸,東為黃泉司,百姓若遇冤屈不平,或遇凡官貪污包庇,可在黃泉司前焚香,以壽數為敲門磚,向陰司鳴冤。
冤屈可直通第十一殿,此殿為陰司新設閻王殿,專辦陰陽兩界之案,新任十一殿閻王:謝疏。
至於以壽數為敲門磚才可焚香鳴冤,倒不是陰司差那點凡人陽壽,而是隨著神鬼之事成了普遍認知後,總有那麼些個莽子少了敬畏,喜歡作死。
故而謝疏才設下這規矩,避免那些莽子來作死湊熱鬧,也省的真正有冤之人被堵在門外。
西面那邊的官邸名為青天司,若有修士仙神仗法行兇,青天司會代天行戒,如今坐鎮青天司的便是神荼鬱壘。
而鎮魔司依舊存在,而今的鎮魔司也已模樣大變,紫狐狸等妖也放下了對蕭扶稷的芥蒂,在他們相繼破道後,都退隱幕後,將權力逐漸傳遞給新的血液。
如今鎮魔司司主也是人族,只是朝廷官員來說,這位司主來歷神秘,像是突然出現,直接就接任了這等重權之位。
而明帝陛下對其還信任非凡,極為倚重。
距離上一次人皇鬼帝在人間露面又過去了三十年,明帝蕭扶稷如今已有六十,文武百官也都疊代換新,許多舊人都已入輪迴。
否則,若是京城中那些舊人還在,定會認得新任鎮魔司司主那張臉。
也就一些達官顯貴家的長壽長輩們知曉些風聲,但也不敢透露對方的來歷,只敢再三告誡家中子弟,都老實規矩些,切莫去尋那位司主的不痛快。
鎮魔司外。
守門的門將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下一圈濃濃的黛色,活似幾天幾夜沒睡覺。
一隊人馬從內魚貫而出,為首的青年高大挺拔,紅袍滾著金邊,外罩玄氅,青年容色俊美,膚如白瓷,卻絲毫不顯女氣,渾身上下有種生人勿近的凜冽感。
他翻身上馬,率著眾人快步離開。
在青年出來之時,門將就緊緊閉上了打哈欠的嘴,腰板挺得筆直,待青年率眾離去後,他才吐出口長氣,抹了把嚇出來的冷汗。
又逢輪值的同僚出來了,他瞅了眼同樣黑眼圈的同僚,忙問道:「出何事了,竟讓司主撥冗親自出馬了?」
同僚嘆氣聲都有氣無力的,道:「有百姓去黃泉司焚香了,說我們鎮魔司枉顧人命,胡亂審理,非說他家兒郎是被鬼物害死的,這不……司主被叫去了。」
門將納悶道:「這年頭咱們這衙門還有敢枉顧人命亂辦案的?這是活膩歪了想下去遭罪不成?不過,若只是這樣一樁案子,不至於把司主也叫過去吧?」
現在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最難混的就是鎮魔司啊,新任司主不做人,那是真真的不睡覺啊!
一天十二個時辰,他怕是有十三個時辰都在處理公務。
上峰如此勤奮,當下屬的誰敢懈怠。
以至於現在在鎮魔司當門將都成了苦差事,鎮魔使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個兒命不久矣,遲早得猝死。
也不是沒人隱晦的向司主提意見。
結果司主怎麼說的?
——問過生死簿,爾等陽壽充沛。
鎮魔司眾人:「……」
於是乎有會溜須拍馬的逢迎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人活著,就是要奮鬥嘛!」
結果司主聽到這話,並未顯露出褒獎之意,反而搖頭道:
——誰說死了就能長眠?鬼也是幹活的。
鎮魔司眾人:「……」
兩個門將在門口長吁短嘆,輪值那人壓低聲音道:「咱們鎮魔司這回怕是真要有麻煩了。」
「我先前聽到一耳朵,說是這次的案子驚動了十一殿那位謝閻王,是他發話將司主給叫過去的。」
另一個門將倒吸一口涼氣,臉成了苦瓜。
「居然驚動了那一位……」
「完了,之後的日子更沒法活了,當初也沒人告訴我進鎮魔司就是當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