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錚現在那鼻青眼腫的樣兒,陰司的鬼瞧見了都要說句:哇!丑瞎我的眼!
他噎了下,兇狠的摁著妙法的腦袋繼續往自己懷裡塞,「趕緊變回去!少廢話!」
他上來之前妙法的意識就甦醒了,能短暫顯形,只是青帝老祖這邊事發突然,他上來後都沒來得及告訴其他人。
緊跟著慈祥老父親的毒打教學降臨,雲錚喘氣兒都得趕趟,更顧不上妙法了。
剛剛妙法突然衝出來替他抵擋攻擊,險些將雲錚嚇得魂不附體。
那一瞬,他眼前紛紛而過的是當初在雲夢澤的水下,妙法為了保護自己被巫抵殘忍殺死的畫面。
他的身體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就這麼衝上去了。
通天樹的樹冠上,太一看著下方的小兒女,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喃喃道:「好小子,倒是開竅了。」
「開竅了也好,果然先前還沒到極限啊,還能繼續壓榨……」
太一抬手,通天樹的攻擊突然停下。
雲錚也感覺到了,顧不得和不聽話的妙法犟,趕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警惕的望向上方的父親。
「阿爹,妙法她不在試煉之列,能否讓她出去,留在這裡會誤傷了她!」
太一此刻的面容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除非你擊敗我,否則,你們誰都無法離開。」
「阿爹!」
「雲錚,別做小兒姿態。」太一寒聲道:「生死之戰時,你的敵人會通情達理的放你在乎之人離開嗎?」
雲錚面色一凝,目光沉了下去,不再言語。
他用力握住妙法的手,妙法被他捏的有點疼,但是沒有吭聲,她看了眼太一,然後老老實實變回一朵花,花莖繞上雲錚的手腕。
「笨蛋錚,我和你一起打!你變強!我變壯!咱倆一起去揍你爹!」
雲錚險些被妙法的豪言壯語逗笑。
他握住她的花莖像是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你負責吃,我負責扛,小心點,咱倆一起去把我阿爹吃窮。」
太一自然聽得到他倆的悄悄話,當爹的嘴角抽了抽。
這臭小子……
既然如此,那也別怪他放棄當一個『慈祥』的父親了!
「封!」
敕令一下,雲錚手裡的鴻蒙骨劍再度脫手,倒飛到了太一手中。
雲錚臉色一變,慪笑了:「阿爹!有點卑鄙了啊。」
太一抬手掐出一道靈訣:「接下來我會短暫封鎖自身記憶,只留下一道要將你和小妙法腰斬的執念。」
雲錚臉色一變。
他被腰斬,尚且能想法子把身體拼回去,以他如今的自愈力,輕易死不了。
可妙法不行,她這會兒真就是根脆苗苗!
「糟老頭子你玩太大了,短暫是——」多短?
雲錚話還沒問完,就見太一掐訣的手抵上了自己眉心,再睜眼時,太一看他的目光已經變了。
雲錚:「……」
太一·慈祥阿爹下線。
太一·無情打崽爹登場。
……
在虐崽兒這件事上,沒有人能超越殺伐伽藍!
漫天殺伐血瞳被擊潰,而蕭沉硯和蒼溟也已千瘡百孔,宛如篩子成精。
被他倆保護在後的蕭稷倒是毫髮無損。
鏡面上血液成灘。
伽藍冷漠注視著他(們):「十萬殺伐血瞳,乃我麾下血羅。」
「只是斬殺這些血羅而已,就叫你如此狼狽。」
伽藍足尖在巨劍上輕輕一踢,巨劍直襲而去,蕭沉硯驟然推開蕭稷,擋住殺伐巨劍。
伽藍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蕭稷邊,手朝他刺去。
噗嗤——
蒼溟擋在蕭稷身前,伽藍的手從他胸膛內貫穿而過,正在抵擋巨劍的蕭沉硯哇的嗆咳出一口血,胸口處也出現一個大洞。
伽藍神色不變,手腕在蒼溟胸膛內扭轉,慢慢抽回,他的手卻未完全離開蒼溟的身體,反而握住其胸腔內的那顆心。
蒼溟和蕭沉硯額上青筋直冒,雙眼充血。
伽藍握住心臟的手逐漸收緊:「若是沒了心當累贅,你能否修成太上忘情道呢?」
「試試如何?」
吧唧。
他直接將那顆心捏碎。
蕭沉硯和蒼溟身體齊齊一顫,轟然倒地。
伽藍將手抽離而出,甩了甩手上的血。
那血濺在了蕭稷臉上,他提線木偶般的身體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伽藍猛的皺緊眉,感到了胸腔內的強烈不適。
臉上也很奇怪。
他伸手摸了下臉,卻摸到了一片濕熱。
他眯起眼,又摸了一把,確認是自己的眼睛在流水。
他看向蕭稷,眼裡的嫌棄與憎惡難以掩飾,殺意滾滾。
「霓皇說你是我最強大的力量。」
「明明孱弱的不如螻蟻,你究竟強大在何處?」
弱小至極,可他卻始終無法殺死『他』。
伽藍想到了與青帝做的交易。
那個老樹棒子說,在時鏡中能找到這個『答案』。
在時鏡內,青帝暫時幫他與善魂脫離,作為交換,他要幫蕭沉硯找到自己『道』。
伽藍看向昏死過去的蕭沉硯和蒼溟。
心想這小子的道不就是太上忘情道嗎?
忽然。
伽藍聽到了一個聲音。
似從他自己的胸腔內靈魂深處傳來,但他卻看向了蕭稷,看向了他自己的善魂。
如木偶般的蕭稷嘴唇一張一合,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迴蕩在伽藍的靈魂中。
——那從不是他的道。
——太上忘情,是你們替他選的道。
——我的阿硯,我的兒子他……該走自己選擇的道!
伽藍瞳孔莫名縮緊,他想到的是不久前與霓皇的那場交鋒時,霓皇對蕭沉硯說的那句話。
當時,他並不理解。
霓皇她說:
——硯兒,你只需做你自己。
他不理解,可他的善魂蕭稷為何會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