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皇分魂前來。
接下來,青嫵他們欣賞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家暴。
還是單方面的,拳拳入肉的那種。
伽藍被打的一聲不吭,一身殺伐之力全被打回了體內。
青嫵看的時不時倒吸一口涼氣,不忘抓出好大一把瓜子花生,塞給蕭沉硯的同時還沒忘了自家爹娘。
對於自家女兒幸災樂禍的德行,太一和穆傲雪心情都挺複雜的。再看女婿一邊幫女兒剝花生,一邊附和她的稔熟樣子……
太一和穆傲雪對視了一眼。
唔,既然女婿都這樣了,他們……也放寬心看戲?
唯一放不寬心的只有十難了,他這輩子就沒見過藍藍如此任打任罵的樣子。
「栽了、藍藍真栽了啊……」
「居然連還手都不敢了……」
伽藍大帝眼神兇狠殺氣騰騰,但改變不了他嘴角流血,被打的半跪在地的事實。
霓皇單手揪住他的領子,冷漠逼視著他:「你不敢殺吾兒。」
「如今,甚至不敢對吾動手。」
霓皇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刺入他的耳中:「既如此嫌棄,何不捏碎善魂?」
「你不是口口聲聲指責硯兒無能,無法修成太上忘情道嗎?」
「既如此,不如你這所謂父親,給孩子打個樣兒?」
霓皇聲音落下,伽藍面上驟然露出痛苦之色,似有什麼從他體內被抽了出來,凝聚在他前方。
那是他新長出的善魂,顏色濃烈炙熱,宛如一顆砰砰直跳的心臟。
霓皇盯著他,聲音循循善誘:「你不是很嫌棄自己的善魂嗎?」
「來,我給你機會,捏碎它。」
「只要沒有它,你又能變回過去那個一心只有殺伐的修羅大帝。」
伽藍盯著那顆『心』,他抬起了手,用力握住,額頭和手背上都浮現出了青筋。
他似握著一塊捏不碎的頑石。
眼神兇狠的盯著霓皇:「你耍我?」
霓皇退後一步,冷冷看他,忽然回頭,看向蕭沉硯,臉上冰冷褪去換成溫和慈愛的淡笑:
「硯兒,借你的小玩具用一用。」
蕭沉硯頷首,將十難朝前一攘,「阿娘隨意用便是,需要兒子幫忙嗎?」
「東西太髒,你別過來。」霓皇輕聲道:「影響你和小嫵的胃口。」
青嫵吃的兩腮圓鼓鼓的,忙道:「不影響不影響,太下飯了!」
她豎起大拇指:「漂亮婆婆打人真美!」
霓皇莞爾,等十難滾到跟前後,她垂眸看去,笑意也散了。
十難生無可戀臉:「霓皇阿姊,我在你這裡已經沒有姓名了嗎?只配給大侄子當玩具了?」
霓皇沒理他,而是道:「伽藍捏不碎自己的善魂,你幫幫他。」
十難當即起身:「樂意之至,藍藍,我這就來幫你~」
他手剛伸過去,還沒觸碰到那顆『心臟』。
巨劍斜刺而來,將十難整個貫穿,直接釘死在對面的石壁上。
十難痛到到扭曲,氣到變形,在牆上蛄蛹,發瘋,哀嚎:「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霓皇對此毫不意外,她嘲諷的看著伽藍,幽幽說出真相:「是捏不碎,還是你,不捨得捏碎?」
伽藍身體裡似有什麼轟然倒塌,潰不成軍。
他捏著善魂的手在顫抖。
霓皇冷漠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兒子走去。
「阿娘。」蕭沉硯下意識挺直腰背,下一刻,霓皇將他擁住。
「抱歉,阿娘讓一個很糟糕的男人成了你的父親。」
蕭沉硯身體僵硬了一瞬,逐漸放鬆下來,他抬手,輕輕反抱住霓皇,卻又不敢用力。
就像是在夢中那般,唯恐用力一蹬,人便醒了。
「阿爹他,很好,一點都不糟糕。」
「只是對面那個人,他不是阿爹罷了。」
「兒子分得清。」
霓皇嗯了聲,她放開蕭沉硯,輕聲道,「伽藍已不成威脅,但他卻還有用,我不建議你現在殺了他。」
蕭沉硯垂眸:「他的善魂……不能與他分開嗎?」
霓皇搖了搖頭。
蕭沉硯抿唇。
霓皇語氣溫和,但說起伽藍時,卻蓋不住骨子裡的冰冷與漠然。
「他是一塊很好的墊腳石,與他交手,可以最快激活你體內的修羅帝王血。」
蕭沉硯懂了霓皇的意思。
她是想留著伽藍給他當磨刀石。
「阿娘你的本體,還在崑崙墟?不能出來嗎?」
霓皇頓了頓,看著蕭沉硯,沒有隱瞞:「可以,但目前來說,我的本體留在崑崙墟,對你、對我都好。」
「為何?」
「因為我的本體是我的修羅真我。」她輕聲道:「我以泥塑克制著我的修羅真我,阻它犯禁,阻它為禍、阻它傷人。」
「我將真我長眠,但它現在已醒來。而今我的泥塑已毀,若以真身離開崑崙墟,我將無法克制。」
蕭沉硯想到了在崑崙墟初見時阿娘對他說的那句話:
她是他的母親,她也不是他的母親。
心臟,突然絞痛。
「給阿娘一點時間。」霓皇忽然道,握住他的手:「因為有你,阿娘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
「阿娘保證,有朝一日,阿娘會以真我面目與你團圓。」
「我很歡喜,能成為你的阿娘。」
「硯兒,你只需做你自己。」
霓皇輕聲說著,她的身體一點點消散,最後化為靈光,沒入蕭沉硯的眉心。
蕭沉硯閉著眼,久久佇立著。
四肢百骸都是暖意在迷迭。
只需做自己嗎?
他掀開眼,垂眸淺笑。
阿娘離開的太快了,他都來不及告訴她。
他也很歡喜,非常非常歡喜,能成為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