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獨闖深山如闖鬼屋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眨眼之間,已是十二—----個工作日過去。這十二日間楚衡空完全融入到了淳樸的山下小鎮,過上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簡單生活。每日清晨他準時前往廣場收聽早七點詩朗誦,聽完詩便去山下挑鮮那玉狐扔石。
瓔落山高聳入雲,巨石本就帶著玉狐的怪力,又沿山壁滾下,衝擊力還要強過影巨人的拳擊。開始的前三天,楚衡空縱是用上不動也抵擋不住,只一觸就被巨石擊飛,甚至險些被壓在石塊之下。但也多虧了這攻擊的強力,
意氣被強迫著壓入骨骼,他的身體素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升。
從第四天起,楚衡空在被擊飛後就不再吐血了;第五天起,他開始站穩跟腳:第七天,縱使石塊直擊也無法動搖他分毫,他開始以拳和觸手和落石硬碰硬;到了第九天,他已能不用技藝,只靠剛力擊穿瓔石。而到了如今的第十二天··
「鰻!」
楚衡空低頭前沖,似一條蠻橫的三角龍般撞向大石。他的鰻魚頭將那塊奇大無比的瓔石撞了個對穿,在石塊飛濺的破碎聲中,他挺起頭顱,發出自豪的雄叫:「鰻鰻!」
山上的狐狸一聲不,大抵是已被氣昏了。
楚衡空三兩口撿著石頭吃完,隨手扯掉鰻魚頭套。凡德躲得遠遠地發問:「成果怎樣?」
楚衡空拍了拍肚子,遙望遠方的山峰,久久無言。他摘下頭套,深沉地嘆道:「終於不用吃石了鰻—————"
凡德大驚:「你那個句尾很不妙啊!比起石是不是有什麼更糟糕的東西被吃進去了!」
楚衡空乾咳幾聲,默運意氣,將惡魔的影響驅散。他著實百感交集,誰也想不到一念之差改了改法門,就引發了這樣一系列的問題。
實際上龍鄉拳法傳承這麼多年下來,改造鍛骨法後能活下來的奇才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個。可那些個奇才都是有師長看護,自己也早做好準備才敢嘗試改良。
而偏偏楚衡空的一隻骼膊是觸手,身體本就不算平衡,這一瞎修更是亂了套。沒有姬求峰在身邊指導,這把能闖過來還真是又靠天賦又靠運氣--·
好歲他靠啃石頭闖過了這關,如今全身骨骼除實在練不好的24塊椎骨外均已練成,要不是身在不安穩的神國里,他早早就能嘗試升變質點2了。
楚衡空收起頭套,披上大衣,向山頂搖了搖觸手,算是朝一直幫忙揍他的狐狸道謝。他轉身走向小鎮,凡德輕車熟路地跳進衣兜里,犯著嘀咕:「那狐狸堅持揍了你12天,你就沒感覺不對嗎?」
「什麼東西會不管客觀情況,堅持做一樣的事情?」楚衡空問。
「機械。」凡德說,「早早被設定好的機械。」
「到這深山以來,我們見的機械還少嗎?」
凡德若有所思,頻頻點頭。
楚衡空回到小鎮時,啟蘇的唱詩還沒結束。他很熟絡地混入鎮民中,一併聽看那些傳承已久的嗨澀詩歌。
這十二天以來,他已經聽過了半本《燭光詩集》,一條老龍變成太陽的神話故事;一部分《煌天亂魔譚》,講述流浪武士與騎士們冒險的經典篇章:以及一整本經久不衰的《塵世長歌》,那些被先民們津津樂道的,關於巨靈、光與影的故事。
這過程中楚衡空越聽越覺有趣,也就樂意停留。老故事雖口但不乏趣味性,那些個不知真假的神祗、英雄或妖魔你追我趕,就好似異世界的評書。要是茶館裡天天都有個漂漂亮亮的小丫頭講評書,那不管故事好壞,顧客們應是也樂意捧場的。
今天的詩集又是主講老三位的《塵世長歌》,說的是狡詐的影子想做惡作劇,便與睿智的光打賭,看誰能解出對面出的難題。影子出了一道簡單的小謎語,光立刻就答出來了。而光出了一道極難的算術題,這道題是如此艱難,以至於影子看了都眼花繚亂。
它乾脆認輸,又與巨靈打一樣的賭。巨靈是個慢性子,樂呵呵地說:「你先來吧,影子。我是最大最厲害的人,我的智慧能解開你的謎語》」
影子便將從光那兒尋來的算術題亮給巨靈看,憨厚的巨靈盯看算術題看了很久,期間很多個塵島磨滅又生成。最後它把光找過來,光只用了飛快的一瞬間就把算術題解開了。
「我贏了!」巨靈高興地宣布。
「你找了外人幫忙,這也算你的智慧嗎?」影子取笑。
「我的超級智慧告訴我該讓光幫我一把。」巨靈得意地說,「問題的確解決了,所以我很聰明。」
影子哈哈大笑,稱讚的聰慧。隨後它們發現,巨靈解題時生出了很多沒意義的念頭,這些念頭落到海里,讓一部分生靈也變得有點呆愣了。但這些呆呆的傢伙也繼承了塵埃的優點,遇到困難時他們懂得讓其他人幫忙。因此他們雖然不夠聰明,但卻過得不錯,比最聰明的傢伙們還要更好。
「———--獨行愚,群聚聰。一人弱,眾人強。原靈淳淳,往事如歌~"
啟蘇(以比上文複雜數倍的古文)念完了整個故事,鎮民們齊齊向神像行禮,後各自散去。凡德從衣兜里探出頭來,陰陽怪氣道:「我可太需要這些睡前小故事了。真真的生活必備品,不聽這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眼魔了。」
「聽聽沒壞處。」楚衡空不以為意。他來到委託木板前,一一拿下最近的委託單。近期多是些搜集雜物的小活,似乎大家想殺的怪物也殺乾淨了,
因而沒有大型狩獵委託。
「兄台可是恢復了?」
楚衡空轉身,見湘子遠遠望來。「基本正常了。」他說。湘子聞言安下心來,連連道喜,又東拉西扯地說了一陣,才小聲道:「我有一事,想請兄台幫忙。」
「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我聽聞兄台殺了那山中作亂的蜈。」湘子的眼中隱隱有恨意,「實不相瞞,我與那毒蟲有深仇大恨,真要見其屍骨,方可安心。
如兄台再入深山,可否將那毒蟲爪牙削下一塊,帶回與我?」
「好。」楚衡空點頭。
湘子大喜:「如此,便多謝兄台了!」
他很愉快地走開了,似乎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楚衡空不禁思索起一個書生,須有什麼過往才會與毒蟲結仇。他首先自然想到了家人被害,但看湘子神態,似乎又並非如此。
他將無用的疑慮從腦中甩過,開始準備外出的行囊。
深山,老林,寂靜無聲。樹冠層層疊疊,似大傘遮蓋天頂。行人踩斷一根樹枝,發出清脆的響聲。
斷枝的聲息穿過密林,一個鬼鬼祟的影子聞聲而來。那是一隻醜陋的狐猴,它自樹梢無聲落下,手爪只扣向行人頭頂,掌中噴出無色的風刀。
但行人瞬間消失了,站在狐猴背後的影中,他隨意出拳,突出的中指指節正中狐猴後腦。狐猴撲通倒地,當場斃命。
凡德從衣兜里蹦出,一看狐猴眼中電火花四射,大聲抱怨道:「又是個沒法吃的!」
離開小鎮已有兩日,兩人兜了個大圈子,好歲是踏上了登山的路。這一路上能吃的東西實在不多,但凡能跑會跳的全是機械改造動物,楚衡空除了吃些蘑菇,就只得帶上鰻魚頭套吃土。他們都不想嘗試吃這種改造異獸,誰知道吃了之後自己會不會也變成什麼改造人或改造眼球。
楚衡空將狐猴屍體踢開,又搜集了些落葉,勉強鋪了層墊子坐下。林中一時無聲,凡德斜眼瞧著他:「你又沒在呼吸。」
楚衡空無言點頭,算是承認。
「不是這有啥意思呢?」凡德深感好奇,「連氣都不喘,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啊?」
它自翊旅行家,一向樂於觀察生活中的細節,朝夕相處之下,楚衡空這古怪習慣自然逃不過它的眼。這殺手怪癖頗多,其中最怪一條就是愛屏氣。
他常常就悄不聲沉默下來,一閉氣就是半小時打底,直到自己得快死掉才恢復呼吸。
這幾日鍛骨下來,殺手閉氣的時間卻越發見長了,單今日這次就超過了一個小時。凡德越想越覺得發毛,一般人一小時不呼吸早該死球了,也不知道這殺手練得是什麼邪門內功···
別是什麼殭屍功夫吧?練著練著沒了氣了開始吃人了?
眼魔打了個寒顫,趕緊往一邊坐了坐。楚衡空不知曉它在想什麼奇葩,
也沒理會。他結束修行,深呼吸數次,而後拿出銀眼大書,在休息時順便打發時間。書上最新一頁是更新後的手甲信息。
【鐵蜘蛛手甲】
【效果:每天一次,可在五十米範圍內的陰影移動。】
【思念:大家都在撤離,可我想放棄了跑去哪裡都沒有用處,我們逃不過去它在看著我想要哭泣】
依然是莫名其妙的思念,字裡行間滿溢著絕望和恐懼,但沒有能作為線索的信息。凡德見了也搖頭,楚衡空拍了它一下:「自己寫得你都搞不明白?」
「什麼叫我寫的,這是思念的內容!我只是借用手冊將信息表現出來而已。」
「以前的思念可沒這麼模糊。」楚衡空向它展示之前的鑑定文。
「那是因為以前你鑑定的玩意要麼一眼就能看透,要麼環境中信息充足。」凡德嘀咕,「這種特殊情況---"--應該跟異獸的狀態有關。它們可能就只知道這點東西,所以力量中就只有一小段模糊的情緒與記憶。」
楚衡空盯著倒數第二行字。它在看著我。他想起影巨人眼中的紅光,越想越覺得不安穩。
如果真如凡德所說,這些事都是異獸們的記憶,那它們之前又經歷了什麼?一開始是在海岸生活,被海中湧出的惡魔逼退,再之後呢?被什麼大惡魔盯上了,導致獸群發了失心瘋?
不對。姬懷素常說有的時候什麼也搞不清楚但心裡就覺得事兒不對,現在他也有了一樣的感觸。他索性觸手一抖拽來狐猴的戶體,嘗試將大書蓋上,看看能不能鑑定出個所以然來。
沒有文字浮現。楚衡空不信邪又摁了幾次,書頁上才很吃力地浮現出一行小字。
【都會死都會死都會死會死會死死死死死·】
凡德眼疾手快一把將那頁紙撕了下來,揉成一團遠遠丟了出去。它抓著楚衡空的手,苦口婆心道:「活爹,求你別作了!我也覺得有毛病,可這種邪乎事越深究越容易死啊,都已經淪落成這樣了,咱們別找事了行嗎??」
楚衡空沉默良久,把書合上。
「你說得對,不是瞎操心的時候。」他站起身來,「還有勁嗎。」
「撐得住。」凡德看他放棄了,放下心來,沒精打采地回應,「不想再進那山里啊森林地勢一路走高,不遠處霧氣瀰漫。折騰了這麼久他們又回到了瓔落山中,這次他們要幹掉那隻狐狸,並帶回蜈的遺骨。
楚衡空隱隱有種預感,無論狩獵結果如何,他都快要觸及此地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