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凡德
楚衡空第一時間理解了兩件事情。
其一，這畫風清奇的不知名生物八成就是觸手的原主。
其二，這殺千刀的小逼崽子很可能不是故意的。
大眼球在與他對視兩秒後開始打哆嗦，其神態堪稱膽小如鼠，就差把「壯士饒命」和「為啥啦」打在臉-—-—--眼上。這麼個丟人現眼的玩意要千里追兇大抵沒可能，這可能又是一次召喚事故··
這見鬼的破世界裡召喚事故到底有多頻繁啊？
楚衡空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他就地蹲下，盯著瑟瑟發抖的眼球，拿出自己最兇狠的眼神：「現在是什麼時間，哪個塵島？」
「我丟觸手後七個月！森羅秘境！」眼球跟個經不起拷打的特務一樣當場就招，「這七個月一直在野外奔波具體日期人家真的不知道呀！」
從穿越算起到現在也是七個月多點，兩邊時間應該一致。洄龍城就在森羅秘境，那麼這次沒跑太遠，還有希望回家··
楚衡空聞言稍鬆口氣，轉而拿出盤問嫌疑犯的口氣：「種族、姓名、出身。」
大眼球連連點頭，揮舞著一隻只短觸手，說話恭敬有禮：「您好您好，
初次見面還沒自我介紹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凡德，眼魔，剛離開圖書館的新眼旅行家。」
這都什麼玩意——·
楚衡空一陣頭疼，他清晰記得當時亞歷克斯打算召喚的是「全知全能之神」，而這個傻不拉幾的眼魔-·---很明顯和這稱號不沾邊啊！它的氣息微弱，態度拘謹，這種風格的傢伙他這三個月見過不少，基本都是第一次來洄龍城見世面的小塵島居民，比如什麼摸摸族噗噗族還有fufu族-——
大眼球仰著亮晶晶的眼珠望著他，表現得要多純良有多純良。楚衡空越加感覺荒唐，決心再談談這個傢伙的脾性。
「楚衡空，殺手。」楚衡空用觸手握了握眼球的短觸手，「現場情況複雜，現在需要你介紹周圍情況配合調查。」
「好的好的，十分樂意。」大眼球十分配合，「那個————--這附近是大陸西海岸，為了召喚安全起見，我特意登上了靠海的高山一一不對吧為什麼我是被盤問的一方！你這人搞什麼？！該問問題的是我吧，是我這邊才對吧！」
「嘖。」
「餵你剛剛是不是噴了一聲？你瞧不起我嗎？你小子是瞧不起我睿智的凡德大人嗎！！」
大眼球逐漸回過神來，氣得用僅剩的一根長觸手蹦噠起來：「明明道理在我這邊才對！叫楚衡空的！為什麼我的觸手會在你的身上！
，
楚衡空發覺銀眼大書就在身旁，他用觸手捲起大書，用最簡潔有效的方式講明了來龍去脈。
「召喚。「他指向大書。
「事故。」然後指向觸手。
最後指向自己：「被捲入。」
眼球凡德那心如死灰的眼神表明它已經完全理解了。
「在召喚瞬間命運潮流錯亂導致錯位融合-—---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遇上你究竟是何等的厄運-——.」凡德用好幾根觸手抱頭，不知想到了什麼，
聲音愈加驚恐，「原靈在上啊，快把旅行手冊還給我！你太危險了，我要徹底切斷和你的聯繫！」
凡德著實被驚到了，它看這人就跟看怪物一樣。因為召喚事故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能撞到事故本身就說明你的命運潮流混沌無比，你是個舉世罕見的絕世霉逼----而眾所周知越倒霉越不幸越容易遇到外道，因此召喚事故的標準結局就是被潮流中的惡魔吞噬，或者被其他的外道連皮帶骨吃干抹淨。
現在這個叫楚衡空的居然從召喚事故中全須全尾地出來了！不僅沒遇到外道還毛了它的觸手！難不成他的命運比低等外道還黑？比絕世霉逼更上一層樓的是··-絕世凶神嗎？和這種鬼東西有聯繫是自尋死路呀！
「哥們，求求你把手冊還我———我們好聚好散各回各家好嗎———
凡德連連退後，它現在連觸手都不敢討了，隻眼巴巴地求這凶人有多遠滾多遠。但凶人依舊是那副令人不安的做派，他置身事外全無表情，一隻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上。
媽耶！凡德渾身一激靈。這個動作，這個眼神，還有這自然而然流露的殺氣！這個逼人該不會是個辣手無情的殺胚吧！說來他自我介紹時還說自己是個殺手··難不成該不會他打算····
楚衡空無言拔刀！
「救！」凡德慘叫一聲，連滾帶爬轉身就蹦走。但它剛轉身就看見一股煞氣撲面而來，氙氬濃霧被勁風撕裂，一隻獅頭狼身的怪物自霧中撲出，血盆大口直咬向無助的眼球！
獅頭上浮現一道極細的紅線，它的捕食之勢依然兇狠，但半個頭顱隨紅線延伸而分離。錯位的腦殼與軀幹在半空中平移，血液平整地鋪開，似一張鮮紅的紙。
死去的怪物在凡德身前一寸落地，半個腦殼落在它的觸手邊，眼珠子還在轉動。凡德渾身哆嗦，它僵硬地轉身，剛好看見楚衡空收刀。
「我以為你會注意到。」楚衡空說。
凡德嗖一下跑過來，觸手緊抓著楚衡空的褲腿，眼淚汪汪：「謝大爺救命之恩！」
楚衡空一時哭笑不得，在道上混這麼久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見過，表演欲和情緒波動這麼劇烈的還真是第一次見。一時間他只想到兩種可能性，這眼球要麼是個賣慘扮弱以戲弄新人為樂的老江湖··
要麼就真是個人畜無害且欠缺智力的廢柴-··
「大爺你剛剛用了什麼秘術呀？效仿至尊道路的風力嗎？大爺你的施法媒介好新奇呀！」
凡德纏在他褲腿上碟碟不休，楚衡空懶得搭理它。他先用觸手打了個空鞭，以勁風驅散周圍霧氣。隨鞭聲炸響，半徑二十米內視野一清，他看到麟山石與無葉的枯樹，地面枯草叢生，帶有明顯的坡度。
這裡應當是半山坡上，荒山野嶺渺無人煙，恐怕多是獸物活動。楚衡空一面蹲下檢查那獅頭野獸的屍體，一面說道：「真想感謝就把我送回去。」
「送回去？」凡德一眼問號，「大爺你說笑吧，哪家召喚儀式還能逆向送回去的？咱眼魔是正經良民又不是虛無外道—-啊！啊！你搞啥！」
楚衡空用觸手捲起這憨貨在地上連拍數下，以泄被唐突召喚之怒氣。凡德像個皮球似得彈來彈去，每彈一下就叫一聲看來精神頭十足。
看樣子指望這廢柴是沒戲了，但痛揍它一頓也沒有用處。當務之急還是搜集情報，要知道自己在哪才能回城-···
「啊——保———.—泡——..」凡德還在怪叫楚衡空解刨戶體的手一頓，他在一堆黏黏糊糊的臟器中摸到了格外堅硬的玩意，那不是動物內臟應有的觸感。他緩緩抬頭，獅頭怪物平滑的切面中正有電流閃動。
僅剩的半個腦殼子裡鑽出一隻銀色的炮筒，
「炮！！」凡德聲嘶力竭。
楚衡空一拳揮出，將那炮筒子砸成一團廢鐵。獅頭魔獸的屍體中傳出滋啦一聲，他一腳將屍身踢飛出去，無頭屍身表面電流閃動，在空中炸成一團盛大的煙火！
這自爆獅子頭引發的氣浪奇大無比，令楚衡空也不由得為止皺眉。凡德當場被掀飛出去，它數隻觸手並用緊抱楚衡空的腿，悽慘的叫聲被風拉得極長。
這記爆炸驅散了方圓百米的濃霧，回聲在空曠的山谷中迴響。楚衡空細細傾聽聲波的傳遞，他波捉到了雜音，爪在山石間移動的摩擦聲。不是一隻十隻而是成百上千，雜音細密繁雜得驚人，簡直像蜂群在巢穴中振翅，
他看到了白色的光點，隨雜音同時亮起，將濃霧徹底洞穿。白光在林間，在石後，在懸崖下，在峭壁頂。光點將視野完全占據，以萬計數的魔獸自霧中現身，它們整齊劃一地開口，自口中吐出金屬炮管，那白光正隨炮口的充能而盛大。
所有炮口都對準了楚衡空與凡德，上萬隻光束炮即將發射！
「炮！炮！！」凡德聲嘶力竭。
楚衡空當場轉身，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發起衝刺。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