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南頓了頓,抬起眼看向寧媛。
見她跟只兔子一樣衝過來,軟糯的小圓臉上都是擔憂,男人冷峻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去。
「跑慢點,我又不會消失。」榮昭南看著奔到自己眼前焦急的姑娘,揉了下她腦袋。
寧媛拉住他左右看看,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他受傷,才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榮昭南目光微閃,挑眉一笑道:「這裡還沒有人能讓我有什麼事。」
寧媛也學著他挑眉:「是嗎,上次誰的眼鏡都被打破了,靠著牆角不吱聲,每次我出門,他就被欺負的?」
說來也挺搞笑,在大青山野獸群里如入無人之境的榮大佬,每次她出門,就會被人找上門欺負。
因為,這小哥哥可以肆無忌憚地獵殺野獸,卻不能隨便對人動手。
榮昭南白皙的麵皮上泛起一點紅,他別開眼,輕咳:「咳咳,你今天回來得挺早。」
罵人不揭短,每次都讓這小特務護著自己,確實也尷尬。
寧媛看著他那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樣子,無奈又好笑,他沒事就行了。
李延看著他們之間交談時熟稔的氛圍,仿佛旁人無法插入。
他心情複雜,咳嗽了兩聲:「咳咳咳——去看看什麼情況?」
幾個紅袖章立刻向正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跑過去。
寧媛也立刻看向榮昭南身前不遠處哀嚎的人,不由咬牙切齒:「王建華,又是你!"
每次她不在,這個王八蛋就找上門欺負榮昭南!
王建華此刻明顯已經疼得半昏迷了,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唇色發青。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
「王知青到底傷到哪裡了?」一個紅袖章初步掃視了一下王建華,卻沒有發現他身上受傷出血的地方。
紅袖章擰起眉頭,看向王建華身邊坐著瑟瑟發抖的男知青。
那個男知青臉色也是一片慘白,臉上紅腫青紫,擺明被人揍狠了。
他顫抖著捂住臉,指著王建華的褲襠:「他……他……男人的命根子……命根子沒了……」
話音一落,眾人下意識看向王建華的褲襠。
果然看見他蜷縮著下身,屁股下面濕了一片——完全失禁了,而且隱約有些血色滲在褲子上。
在場的男同胞瞬間覺得自己也是胯下一涼,倒抽一口冷氣——完蛋,這是真『完蛋』。
或許更嚴重——『雞』飛『蛋』打!
「你居然下那麼狠的手,這是傷害罪,是犯法!」李延朝著榮昭南嚴厲地看過去。
現在的形勢變了,傷人成這樣,是要坐牢的!而且還是廢了一個男人最要緊的器官!
話音一落,幾個紅袖章里就立刻過來了三個人將榮昭南圍了起來。
寧媛忍不住擋在榮昭南面前:「等一下……」
「寧媛!你也是知青,這是要包庇犯罪分子嗎?」李延嚴肅地打斷她的話,眼神不悅。
榮昭南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藥?!這麼護著他!
榮昭南忽然看向李延,輕哂:「李書記,別張口就來,別人要打斷我兩隻手,我只是防衛反擊而已。」
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躺在地上的王建華:「要說防犯罪分子,也該是王建華和他帶來襲擊我的人。」
李延愣了一下,擰著眉頭:「你有什麼證據!」
榮昭南看了眼去公社通風報信的男知青,挑眉:「你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
站在李延身邊的男知青被他銳利冰冷的眼神一掃,打了個寒顫,馬上低頭不敢說話。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他忘不了,三個人衝上去打榮昭南,可他就那麼隨意地一腳掃過去,他們幾個都飛了出去。
然後——對方一腳踏在王建華胯間的冷酷樣子,仿佛他不是在廢一個人,而是踩一個物件。
「怎麼不說話?」榮昭南又淡淡地看向蹲在王建華身邊,鼻青臉腫的另外一個知青。
那個男知青被他這麼一點名,渾身顫抖,然後他身上一股子尿騷味蔓延開,褲子濕了——竟然嚇尿了。
眾人頓時臉色一言難盡。
李延也冷了臉,對榮昭南怒目而視:「你這是在恐嚇人,跟我回公社,等候處理!」
幾個紅袖章就要動手。
榮昭南一臉平靜地沒動手,而陳辰卻動了。
他如獵豹一樣,隨便一動就擋在他們面前。
陳辰臉色陰森地舉起手裡的一封文件:「別不自量力想動手,我勸你們看清楚文件上寫了什麼,你們想幹嘛?」
李延推開幾個紅袖章,就著黃昏的光一眼看見文件上的紅頭字體和下面的印戳,瞬間震住了。
那個落款印戳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觸碰到的地方。
他看向榮昭南,臉色變幻莫測,複雜難言。
好一會,李延才咬牙抬手示意同樣震驚的紅袖章們讓開一條路。
這個在村里改造好幾年,看起來蒼白荏弱又沒什麼什麼存在感的村醫,來頭竟然那麼大。
榮昭南慢條斯理地取下自己鼻樑上的鏡框:「李書記,我可以走了麼?」
可惜,這副眼鏡又被人弄壞了,不過,現在他不再需要了。
黃昏的冷風吹起他的劉海,男人面容俊美清冷,神色宛如薄霧一般冷峻莫測。
讓周圍人都看得愣住了,這平平無奇的人沒了劉海和眼鏡……原來長成這副樣子嗎?
雖然不是時下審美喜歡的硬漢後生模樣,卻不得不說……真是長得扎眼。
李延咬了咬牙,沉著臉,讓開一條路。
寧媛跟在榮昭南身後經過李延身邊,他忽然開口:「寧媛,你……知道齊大非偶這個成語嗎?」
那封紅頭文件讓榮昭南恢復了一切待遇和工作,他的身份和寧媛差距太大。
寧媛腳步一頓,她語文一向很好。
當然知道這成語是說——自己門第或勢位卑微,過於高攀了門戶高上的對象,不會有好下場。
榮昭南忽然攬住了寧媛的小肩膀,冷冷地看著李延:「李幹事,你聽過人人平等嗎?思想覺悟這麼低下封建,可不像一個大隊幹部,你該寫檢討了。」
李延臉色變了變,閃過難堪。
榮昭南低頭不容置喙地將寧媛按向自己懷裡,淡漠地道:「如果縣裡派出所需要就通知我做筆錄,沒事的話,我要和媛媛回屋了,她還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