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想過跟陸進揚坦白後的情景,但沒想到會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愛她愛得根本不顧她的來歷了嗎?
心中划過一抹甜蜜,溫寧趴在他懷裡,白嫩指尖輕輕戳著他心口的位置,聲音軟綿綿的:「你就不怕我是間諜?」
陸進揚大手握住她作亂的手指,溫暖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指:「你不是。」
溫寧:「就這麼相信我?」
陸進揚俯首在她額頭吻了吻,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低沉:「嗯,相信。」
溫寧心裡一暖,瞬間坐直身子,手臂親昵地圈住他的肩膀,水光盈動的目光掃過他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出自上帝之手的完美輪廓,最後直視著他的眼睛,紅唇湊到他唇角親了親,柔聲道:
「進揚,我也愛你。」
陸進揚後背一繃,心弦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撥弄,餘音震顫,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去。
「寧寧,是你先招惹我的。」
陸進揚聲音低啞,幽深的眸暗光沉降,下一瞬便抬手捏住溫寧的下巴,低頭徹底封住她的唇瓣……
溫寧知道陸進揚忍耐力強,存了心撩撥他,在他身上不停點火。
最後撩撥得陸進揚渾身緊繃,恨不得一口給她吞下去,野獸般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她,啞著嗓子擠出一句話:「回家收拾你。」
車子飛馳在回京的路上。
到家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過。
見客廳沒人,陸進揚忽然一把打橫將溫寧抱起來,溫寧身體騰空,嚇了一跳,小腿在空中踢來踢去,手指揪住他耳朵,「你幹什麼呀,放我下來呀……」
陸進揚不管不顧,抱著她便大步邁上樓。
溫寧臉頰發燙,生怕兩人這樣子會被家裡人撞見,索性把臉埋在陸進揚懷裡。
陸進揚抱著她走到臥室門口,踢開臥室門,隨後再一腳踢上,走到床邊,將她往床上一扔——
這妖精,撩撥他一路。
要不是他自控力強,半路非得……
他憋得快爆炸了。
一邊目光沉沉地盯著床上的人,一邊抬手解軍服扣子。
溫寧被他的眼神燙得身子一縮,嬌滴滴道:「我餓了,想先吃東西。」
「先吃點別的。」
陸進揚嗓音低沉沙啞,抽掉軍裝腰帶,往地上一扔——
「唔…」
「輕點呀……」溫寧伸手推他的肩膀。
咚咚咚。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秦蘭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揚!你回來了嗎?」
「明舒出事了!」
「你快跟我去看看!」
聽到季明舒的名字,陸進揚趴著不想動,眸中的火熱漸漸褪去。
溫寧推了推他:「媽叫你呢,快起來。」
陸進揚從胸腔擠出一聲低沉的悶哼,捧著溫寧臉蛋戀戀不捨地親了親,才從床上起來。
溫寧也趕緊把衣服穿好,坐起身。
陸進揚三兩下穿戴好,走到門邊,開門。
「怎麼了媽?」
秦蘭著急道:「明舒出事了,具體什麼事我還不清楚,現在人在公安局,你趕緊開車跟我過去看看。」
陸進揚:「我爸呢?」
秦蘭:「你爸出差了,下午走的,這一趟估計得大半個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媽」,溫寧也收拾妥當走過來。
秦蘭看了她一眼,安排道:「寧寧,你在家休息吧,我跟進揚過去就行。」
溫寧反正衣服都穿好了,也好奇季明舒到底出什麼么蛾子了,畢竟下午從衛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溫寧不動聲色道:「媽,我和進揚去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
秦蘭明天早上正好排了個手術,對方是大領導,手術日期早就定好的,臨時換主刀醫生也不太好,如果晚上沒休息好,肯定會影響手術狀態,秦蘭想了想道:「那行,你跟進揚去吧,有什麼事兒隨時打電話回家。」
「放心吧媽。」溫寧點點頭。
西城公安局。
審訊室外面的走廊,燈光慘白黯淡。
季明舒剛做完筆錄,獨自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她神情憔悴,昔日精心打理的波浪長發早已散亂打結,身上裙子也皺皺巴巴,整個人都透著狼狽。
路過的女公安看到她,給她倒了杯熱水,遞到她手裡:「喝點水吧,剛才已經打電話通知你家屬了,應該很快就到。」
「謝謝。」季明舒低著頭,聲音低落。
女公安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沒事了,等我們調查取證完,對方應該會判個十年以上,不會再有機會騷擾你。」
女公安話音剛落,溫寧和陸進揚就到了。
聽到腳步聲,季明舒忽地抬起頭,看到陸進揚的那刻,她放下手裡的水杯,起身便跑過去撲進陸進揚懷裡,手臂藤蔓似地纏住他的腰,「進揚!」
「你終於來了!」
她低聲嗚咽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瞬間打濕了陸進揚胸前的衣服。
事發太突然,又許是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陸進揚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眼中閃過幾分慍怒和驚慌,當即大手一抬,鉗住季明舒的胳膊就往外拉,聲音冷得嚇人,「鬆手。」
季明舒被強硬地扯開。
眼淚越發洶湧。
陸進揚忍著不耐,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季明舒只是哭,也不回答。
溫寧在旁邊也是懵的。
沒想到季明舒會突然抱住陸進揚,明知道季明舒對陸進揚有意思,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刻,溫寧心裡是極其不舒服的,甚至想過轉身就走。
可陸進揚第一時間把人拉開了。
溫寧心裡那點不舒服稍微消退一點,加上季明舒的狀態確實不對,溫寧只好強壓下自己的情緒,詢問旁邊的女公安:「同志,我們是她朋友,發生什麼事兒了?」
女公安同情道:「她差點被人耍流氓了,還好有人聽到聲音,及時報了公安。」
溫寧:「對方人抓到了嗎?」
女公安朝對面的審訊室努努嘴,「抓到了,在審問中,估計也快出來了。」
都是女人,碰到這種事,溫寧能理解季明舒崩潰的心情,也不打算跟她計較別的,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安撫道:「別害怕明舒姐,不會有事兒了。」
「謝謝,這麼晚,給你們添亂了。」季明舒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
陸進揚也聽到了公安的話,一時面色凝重,詢問道:「公安同志,嫌犯是單位內部的還是外面的?」
軍研所家屬院管理還算嚴格,出入都需要登記,按理是不會出事。
公安正要回答他的問題,審訊室的門開了。
兩名公安一左一右押著一個男人出來。
男人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高170左右,背頭,頭髮根根分明,打著摩絲,五官比華國人要立體一些,有幾分混血長相。
男人出來後,先是抬眸看了眼對面的季明舒,再看到旁邊的陸進揚時,忽然眼神一凜,面容扭曲,整個人飛快往左右公安身上一撞,掙脫鉗制,抬腳便狠狠地朝著陸進揚踹過去——
嘴裡同時飆出髒話,「fuck!」
陸進揚反應迅速,在男人作勢衝過來的時候便側身躲開,右手握拳,抬手對著男人的臉揮出一拳。
男人慘叫一聲,不但沒躲,反而更加兇狠地朝著陸進揚反擊。
旁邊的公安幾下上前摁住男人。
「周晉南!你瘋了吧你!給我住手!」季明舒也反應過來,閃身擋在陸進揚面前,衝著男人大喊。
男人的拳頭被她生生逼停,僵在半空,咬牙喘著粗氣兒,雙眼火光沖天地瞪著季明舒:「是不是他!啊?你偷偷跑回國,還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就因為他?」
季明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否認道:「不是!你別在這兒胡說!」
周晉南顯然不信,一張臉憤怒抖動,抬手指著她身後方向:「我胡說?他是不是就是那個陸進揚?你天天想著念著做夢都在喊他的名字!」
轟——
男人的話好似向四周投下了一顆炸彈,引爆後,所有人都陷入短暫的失覺。
陸進揚面色錯愕。
溫寧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季明舒和周晉南。
周圍的公安也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幾秒後,公安同志回過神來,指著周晉南,問季明舒:「季同志,你不是說你跟這位同志不認識嗎?」
剛才做筆錄的時候,季明舒一口咬定跟對方不認識,說對方突然衝進她住的地方,意圖對她耍流氓。
現在聽兩人對話,明顯是認識的!
而且還是夫妻!
還準備離婚!
離婚的原因又牽扯了另一個男人。
這……
公安臉上表情複雜。
聽到公安的問題,季明舒面色有幾分難堪,張了張嘴,頹然地開口:「他是我前夫,我們正在辦理離婚中。」
周晉南冷笑:「前夫?季明舒我告訴你,我不同意離婚!你想把我甩開回國跟你的青梅竹馬雙宿雙飛?想得美!」
說完男人又憤憤不平地看向公安:「同志,你們都聽見了吧?我沒說謊,我是她丈夫,我跟她拉拉扯扯只不過是夫妻吵架而已,至於吵架的原因不用我多說吧?你們也是男人,要是你們老婆給你們戴綠帽,你們能忍這口氣?能不憤怒?不找她問清楚?」
季明舒否認道:「我沒有給你戴綠帽!公安同志,你們把他抓起來,他就是個瘋子,情緒不穩定,常年都要靠吃鎮定藥才能正常生活。」
「我是美國人,我看誰敢抓我!」周晉南壓根不怕,他是中美混血,但拿的是美國身份,華國這邊想抓捕他,必須要先跟大使館交涉。
公安為難地看向季明舒:「季同志,要是你和周同志是夫妻的話,這件事性質就不一樣了。」
季明舒咬了咬牙:「可他意圖對我……」
公安道:「這個很難判定,一是對方未遂,且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二是你們是夫妻關係,剛才錄口供的時候,周同志說你們是拉扯,夫妻打架,不是要侵犯你,所以……這事兒你們只能自己和解,我們管不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時代的立法還不算完善,對這種情況,公安處理起來也很棘手。
公安鬆開對周晉南的鉗制,恢復自由,周晉南轉身就要去拉季明舒的胳膊,「跟我回美國!」
季明舒面無表情地甩開他的手,人往陸進揚身後躲:「我不會回去,離婚協議已經寄給你了。」
看著她靠近陸進揚,周晉南頓時怒火中燒,抬手指著陸進揚,跟一旁的公安控訴道:「同志,你們看到了吧!你們要抓就該抓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陸進揚捏緊拳頭,一雙黑眸結滿冰霜,要不是軍人的身份限制,他現在已經用拳頭解決問題了。
深吸口氣,他眼神冷銳地射向周晉南,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一字一句道:「我沒有破壞你們的家庭,我跟季明舒之間清清白白,我愛人就在這裡,我們感情很好,請你停止對我的污衊。」
說完他下意識地看向溫寧,心跳砰砰跳動,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溫寧會誤會。
周晉南也跟著他的視線往旁邊看,目光落到溫寧那張臉上時,瞳孔微微一縮,接著便嘲諷似的勾勾唇,對溫寧道
「這位同志,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過都是他們愛情的替身而已。你還不知道吧,他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在美國的時候,我多次看到我太太對著你丈夫的照片發呆,做夢也喊的是你丈夫的名字,有一次她喝醉了,躺在我身下,還捧著我的臉叫你丈夫的名字,你說,他們之間沒點什麼,誰信?」
要是溫寧不認識季明舒,肯定是不信這種話的。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溫寧覺得周晉南的話也許是真的。
她面色淡淡,沒什麼表情地瞥了季明舒一眼。
季明舒卻仿佛被溫寧的眼神扇了一巴掌,難堪、尷尬還有些心虛。
她臉色漲紅,難堪地捏緊手指,解釋道:「寧寧!你別聽他瞎說,他故意說這種話,就是為了栽贓我!我跟他離婚是因為我們沒有感情了,我不想跟他過下去了,跟進揚無關!」
「沒感情?」周晉南聽到這話,氣得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當初季明舒到美國,被人騙光了錢,正好趕上季林查出癌症,需要一大筆治療費,無奈之下只能找唐人街的地下錢莊借錢,後來一邊打工一邊還錢,結果掙錢的速度根本趕不上高利貸的利息,這個時候,她碰了周晉南。
周家在唐人街開飯店,家底殷實,周晉南自己經營了好幾家餐廳,收入不錯。
季明舒便主動跟他示好。
恰好碰到高利貸追債,知道季明舒的遭遇後,周家又恰好跟錢莊的二當家有幾分交情,對方抹了一半的利息,就這樣讓周晉南把錢給還上了。
後面就是水到渠成,周晉南和季明舒戀愛結婚,周家送季明舒去上大學。
「季明舒,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碧池!當初你欠了一大筆高利貸,要不是我替你還,你早就被唐人街的黑幫抓到紅燈區抵債了!你為了報恩自願嫁給我的,說什麼感情可以培養,現在知道我要破產,你又說沒感情要離婚,還自己撇下我偷跑回華國找你的青梅竹馬再續前緣,呵呵,婊子無情這句話真是被你演繹得淋漓盡致!」
隨著周晉南抖落的信息越來越多,季明舒臉頰仿佛被火撩過,整張臉從脖子紅到耳根。
她漲紅著臉,艱難地挪動嘴唇:「周晉南,我們兩個的事,你一定要在這裡說嗎?那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婚內出軌,在外面包養了兩個留學生?你每個月固定往兩個陌生帳戶轉錢,我找人查過戶主,都是州立大學的女學生!銀行轉帳記錄我都列印出來了,早就交給了律師,怎麼律師沒通知你嗎?」
周晉南聽到這話,剛才還氣得發抖,現在一下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澆了盆涼水。
他張了張嘴,解釋道:「那、那都是誤會,那些是我資助的貧困生。」
季明舒不屑撇嘴:「你編的理由你自己信嗎?你自己出軌還把離婚的責任推到我頭上,你還是個男人嗎?敢做不敢認!」
周晉南囁嚅了一下,一下說不出話來。
看兩人一來一往吵得熱鬧,溫寧算是把事情理清楚了。
「你們兩人一個婚內身體出軌,包養小三,一個精神出軌,惦記別人的老公,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離不離婚是你們的事,要吵自己回家吵,別把我和我愛人扯進來,大晚上的,沒心情陪你們在這兒瞎耗。」
丟下話,溫寧轉頭就走。
陸進揚一見她走了,趕緊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