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時安夏讓人送走了萬叔,正在認真檢查嫡子宴邀請的名單有無遺漏。
嫡子宴準備得差不多了,日子訂在年初六。
該送的請帖也都送出去了。如果是早前,很多人可能不會重視建安侯府的這張請帖,經過昨夜之後,大家一定會到。
京城的權貴圈就是這樣,風颳到哪裡,大家就會朝著哪邊聚集。
建安侯府這次出了這麼大的風頭,只要不犯傻的人,都不會不給面子。
譚媽媽和北茴兩人邊說話邊進了漫花廳。
北茴向著唐楚君和時安夏稟報導,「夫人,姑娘,那邊好像急了。」
「那就讓她們更急一些。」時安夏等的就是這一刻,「去通知各處,就說明日早上辰時,侯府所有奴僕全部到正院大堂集合,夫人要重新調配人手。」
北茴應下。
譚媽媽上前問,「姑娘,現在需要去護國公府調人來嗎?」
時安夏沉吟片刻,點頭道,「有勞譚媽媽現在就出府去請我大舅母,讓她傍晚時分過來看戲。人手方面,調用三十個府衛即可。」
譚媽媽和北茴領命匆匆去了。
待兩人走後,時安夏讓人把嚴媽媽請了過來。
嚴媽媽忐忑地進了漫花廳,「夫人,姑娘,老奴……」
唐楚君笑笑,「嚴媽媽,你別害怕。」
時安夏也微笑賜坐,「嚴媽媽你坐。」
嚴媽媽哪裡敢坐,低著腦袋,「夫人、姑娘明鑑,老奴當初的確是老夫人派到海棠院來看著夫人的……」
時安夏道,「嚴媽媽不必解釋,我都知道。不然前幾日,我也不會讓你事無巨細都說給祖母聽。你做得很好。」
嚴媽媽仍舊低著頭解釋,「老奴是侯府的家生子,家裡人的性命都捏在老夫人和溫姨娘手裡。」
時安夏看著嚴媽媽老實巴交的臉,想起上輩子母親死後,院裡除了鍾嬤嬤傷心難過,也就嚴媽媽偷偷給母親燒紙錢。
結果被溫姨娘逮了她個現形兒,便尋個由頭,打了她一頓。
自重生後,時安夏數次與時老夫人打心理戰,其中不乏嚴媽媽推波助瀾。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都有交代給嚴媽媽。
時安夏溫聲著,「嚴媽媽,現在我需要你去祖母面前哭訴,就說夫人不要你當差了。把事兒鬧得越大越好,懂嗎?」
嚴媽媽驚愕地抬起頭,「是故意說給老夫人聽嗎?還是夫人真不要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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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喜歡在海棠院當差的。夫人寬厚,從不打罵下人。逢年過節,還會給下人打賞紅包,圖個喜慶。
這麼些年,她雖是老夫人的眼線,但從沒說過夫人的壞話,也沒做過對夫人不利的事。
說起來,她這就是兩頭討著好,是很讓人不齒的行為。
唐楚君終於開口,「嚴媽媽,以後你就是海棠院除了鍾嬤嬤外最有權利的管事了。」
嚴媽媽大喜,再無疑慮,磕頭謝了恩,便顛顛跑去荷安院。路上碰到了來請夫人的陳媽媽,「你知道嗎,夫人明天早上要大換血,重新調配人手了。」
陳媽媽不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夫人還敢動老夫人院裡的人?」
嚴媽媽冷笑,「老夫人如今都要向夫人低頭,就算動動你們這些個侍候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陳媽媽臉色大變,腦子一片空白,連去請夫人的事兒都忘到了腦後。
很快,荷安院裡傳來嚴媽媽驚天動地的哭訴,說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說也是海棠院的老人了,夫人竟然說不要就不要她,還要把她調到洗衣房去。
於是侯府下人要重新調配的消息,傳遍了侯府每個角落。有些位置上的小廝婆子們,北茴還沒來得及通知到,大家也都知道了。
嚴媽媽是老夫人放在唐楚君身邊的人,溫姨娘自然知曉。
她恨恨的,眸里跳動著瘋狂的火焰,「唐楚君動作夠快的啊!這是趕著見閻王嘛!」
劉媽媽原想著等過幾日再實施計劃,可現在迫在眉睫。
就在今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溫姨娘按住劉媽媽的手,「藥不能直接下在飯菜里。這次,必須一擊即中。」
劉媽媽怔了一下。藥粉已經給了廚房裡的人,約定過幾日行事。
聞言,隨即應道,「是,老奴這就去把藥拿回來。」
「不必,一來一回太顯眼了。」溫姨娘又從梳妝盒暗格中拿出一包藥粉,「一切就看今晚了……」
漫花廳里,時安夏仍舊抱著湯婆子坐在椅子上,正認真交代南雁等人各司其職。
暮色四合時,護公國府借來的府衛悄然圍了整個侯府。平靜無波的表面下,掩藏著驚濤駭浪。
就連大黑狗夜寶兒的耳朵都立起,仿佛聽到了暗涌狂襲而來。
陳淵陪著時雲起來海棠院用晚膳,見到時安夏,眸色淡淡點了一下頭。
時安夏也輕輕頷首,話卻是對著時雲起說的,「哥哥,借你的人用用。」
時雲起挑眉,笑問陳淵,「你是我的人嗎?」
陳淵瞧著長相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兄妹倆,悄然散了周身冷氣,只是懶得應話。
時雲起正色道,「他說是。」
「哦,聽到了。」時安夏忍著笑,「陳淵,你幫我一個忙……南雁,過來,你帶著陳淵去拿人。」
一月一兩銀子呢,可不能跟他客氣。也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反正能用一天是一天吧。
陳淵不發一語,抬頭看了一眼時安夏,默默跟著去了。
東蘺與他錯身而過,湊到時安夏耳邊低聲道,「姑娘,人已經全部關到西北角那個偏院裡了。」
時安夏點點頭,又聽到西月進院來稟,「姑娘,護國公府的大夫人來了。」
聞言,時安夏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快請舅母進來。」
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在兩個貼身侍女的簇擁下,搖曳生姿,款款而來。
時安夏迎上前,屈膝一禮,「夏兒拜見舅母。」
這美婦正是唐楚煜的夫人鄭巧兒,「聽說今兒有好戲瞧?你母親呢,怎麼不見人?」
時安夏低聲道,「母親她親自去請時家族長和族老們了,一會兒好戲就開場,您且等著。」
正說著,大廚房分派飯食到各院的管事趙媽媽,帶人拎著食盒進來了。
那頭,劉媽媽面色難看地回了薔薇院,直奔溫姨娘床榻,「姨娘,不好了!護國公府的大夫人來了!」
溫姨娘涼涼地問,「來了便來了,急什麼?」
「可是……可是,萬一她也留在海棠院用晚膳怎麼辦?」
「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溫姨娘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了,坐起身悠悠道,「哪怕事敗,讓下藥的人認下就好。她的兒子在咱們手上,不怕她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