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現在看唐楚煜尤其順眼,和顏悅色,「愛卿但說無妨。」
「時大人手裡有部分物資,他請求和臣一起押送物資至玉城,求皇上准奏!」
「哪個時大人?」明德帝掃了一眼階下百官,完全沒想起這個人來。
「建安侯嫡長子時成逸,如今任國子監丞。」唐楚煜解釋道,「他早前屯了一些物資準備用在別處。昨晚聽臣的友人說起玉城,他便與臣說過,如果屬實,願意將物資捐出,與臣一起押送至玉城,為吾皇分憂。」
明德帝如此精明之人,豈會不懂內里的含義。這就是赤裸裸的要官位啊!
但是朝廷中如果多來幾個這樣要官位的人,難道他會吝嗇嗎?
自來只有人錦上添花,無人雪中送炭!
時成逸這就是雪中送炭!
明德帝剛才被玉城急報差點氣出血的胸口微微鬆動了一下,遂封了唐楚煜和時成逸為左右安撫史,左為主,右為輔。
唐楚煜領命,親自帶著戶部官員去清點捐贈物資,記錄在冊。
這其中,大米兩千石,棉被三千六百條,棉衣棉褲三千套,棉鞋三千雙,炭火五千斤。此為建安侯府嫡長子時成逸所捐贈。
另外,建安侯府嫡次子時成軒也另外捐贈大米兩百石,棉被兩百條,棉衣棉褲兩百套,棉鞋兩百雙,炭火五百斤。
明德帝看著報上來的物資數量,大為震撼。
這要在平日五穀豐登時,屯這麼多倒也不算稀奇。
可這是連日大雪的冬天,又將近年關之際,糧食和取暖物資本就稀缺。建安侯府一下子捐出這麼多來,實屬解了燃眉之急。
這些物資帶進災區,節約一點至少能穩個十天半月。
如此一來,就能等到朝廷物資的發放。
明德帝龍心大悅,整個戶部也重重喘了口氣。
另一邊時成逸深夜接到聖旨後,便沒有避嫌,親自來了夏時院。
他道,「夏兒,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你準備的,應該讓你父親得到這份殊榮。」
時安夏屏退所有人,對時成逸道,「大伯父,這其中一部分是大伯母用嫁妝買來的;另一部分是荒院地底那批金銀所購而得。這些本來就應該歸您。」
那處用來做族學堂的荒院梧桐樹底,其實另有乾坤。
樹底為入口,下去是堅固的地底石室。那裡埋著大批金銀珠寶。
上一世時成逸無意中找到的時候,時安夏已經貴為太后。
當時正值國庫空虛,卻需大量銀子養兵打仗,是時成逸義無反顧把這批金銀珠寶上交朝廷,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這一世為大伯父籌謀一切,她心甘情願。
他有大義,值得更好的前程。
這也是二房欠他的。
時安夏促狹的語氣,眸裡帶了些笑意,「您覺得玉城那麼艱苦的環境,我父親吃得下那份苦?」
時成逸默了默,誠懇道,「夏兒,謝謝你為我籌謀。」
時安夏趁機提起,「那大伯父答應夏兒一件事可好?」
「你說。」時成逸毫不遲疑,因為他眼中的夏兒是個極有分寸的孩子,不會提出一些他辦不到的難題。
時安夏道,「相信等大伯父歸京之日,就是您成為侯府世子之時。以當今皇上的心胸,看在您這次立功的份上,定不會降爵,更有可能讓您直接襲爵。到那時,您就是建安侯府真正的掌權人。我想以後一直留在侯府里,希望大伯父別趕我走。」
「不嫁人?」時成逸皺眉問。
時安夏雙眸閃亮,點點頭,「或者找個看得順眼的人入贅也行。只要您點頭,旁人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您可能會受到非議。」
時成逸啞然失笑,「你怎麼想的?是怕失蹤在外十年被人嫌棄,還是怕祖母給你胡亂婚配?」
時安夏娓娓一屈膝,「大伯父記住就行了。快走吧,我舅舅應該在外等你整裝出發呢。」
時成逸微一點頭,轉身出門的剎那,還是忍不住深深一句,「謝謝了,夏兒。」
他的仕途走了十幾年,仍在國子監丞這個位置上徘徊。雖然確有繼母從中作梗,壞他名聲,但終究還是他自己不懂變通,不善經營。
如今夏兒替他鋪好了路,他定不能讓夏兒失望。
夜半城門大開,號角迎風吹響,明德帝站在高牆門樓上送行。
風雪中,左右安撫使帶著一眾官兵和物資艱難上路,出發前往玉城。
許多百姓從睡夢中驚醒,紛紛走出家門詢問有何大事發生。
百官家眷們更是能來多少人是多少,誰也不甘落後,擠滿了送行的長街。
便是有消息傳出,玉城爆發重大雪災,這次送去的救災物資,全部來自建安侯府的捐贈。
「建安侯府是誰家?怎麼從沒聽說過?」
「怎麼沒聽說過?月中那會,他們家不是還死了個嫡孫嘛?」
「哦!那家啊,我知道了!他們家姨娘跑去魏家門口潑髒水那個?聽說他們家有人清醒著呢,立刻出面制止了。」
「就是他們家!腦子不清醒,能快速捐獻這麼多救災物資嗎?我的天,這麼多!你們是不是聽錯了?這得多少銀子啊!」
「不會錯,就是他們家!雖然侯府沒落了,但他們家好像還有個兒媳婦是護國公府的嫡女!」
「肯定不會錯了!沒看前面那倆安撫使,一個是唐大人,一個是時大人。唐大人是護國公府的,時大人是建安侯府的!」
北翼京城這夜,風雪肆虐,百姓擠滿長街。
建安侯府,各處燈火通明。
時老夫人:玉城雪災!真的被柔兒說准了!不是說朝廷沒救援,「玉城之恥」?
說好的夏姐兒親舅舅被貶謫出京呢?怎麼就是左安撫使了?
什麼?時成逸成了右安撫史?憑什麼!侯府捐了多少物資?全是建安侯府捐出來的?
什麼!那為什麼全算在時成逸頭上?我軒兒呢?我軒兒為什麼不能去救災?為什麼他名下只捐了那麼點物資?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時安柔:為什麼和前世不一樣了?這還沒到除夕,朝廷就知道了?怎麼知道的?
領頭的是唐楚煜和時成逸?全是侯府捐的物資?
我的天哪!時安夏這個騙子!她是重生的!她一定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