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超看著他，雖然語氣溫和有禮，但舉手投足卻散發出一種不容拒絕的上位者姿態。
「你願意把三個孩子都還我？」
蔣城點了點頭，「嗯，如果他們需要我，我也會負責。」
蔚超聽到這句，聲淚俱下道：「好。」
蔣城站起來，又看了他一眼，「你的退讓和遷就他們只會心安理得，並且覺得理所當然，所以不必有什麼可愧疚的。」
說完就走了。
蔚超看著他的背影在消失屋裡，愣了好一會兒。
轉身疲憊地躺在床上，是啊，這麼多年為了家人的榮華富貴，他東躲西藏，可他們呢，過上了好日子居然對他如此冷漠。
回到家，父母只想著把他打發走。
妹妹更是容不得他出現在京都，甚至境內。
更可氣的是，妹妹對他的三個孩子並不好，明明其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啊。
想到這裡，心裡原本的那點愧疚感瞬間消失。
蔣城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他輕敲了一下門，門被打開。
開門的下人和蔣城打了聲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大廳內空無一人，蔣城想著這個點回來正好，大家都熬不住睡著了。
只是他剛回到書房，就看到弟弟和母親正坐那裡。
「媽。」他溫和地喊了一聲。
蔣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呢？」
蔣城沒有回嘴，而是說道：「我累了，要睡覺，你們也去休息吧。」
蔣榮坐在他的床上，修長的雙腿彎曲叉開，整個人就占了半張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蔣城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蔣老夫人發話了，「蔣榮說蜀地有一處寺院，禪修很靈，我打算明天動身，這個家要散就散了吧，我也管不了了。」
蔣城點了點頭，「好。」
蔣老夫人震驚，「你不勸勸我？」
平時兒子不是最吃以退為進這一套的麼？
「這是為你好，不勸。」蔣城的語氣依舊平和，「您放心去吧，只要我活著，蔣家就算散了也倒不了。」
蔣老夫人自是相信兒子有這個本事，但這麼折騰一番，他又得吃多少苦，受多少傷？
她真的不忍心，但大兒子是個倔的，最後對蔣榮說道：「行了，你明天派人送我走吧，早點休息。」
說完就走了。
蔣城看了一眼蔣榮，笑了，「你和雅雅在一起似乎變了。」
他覺得挺好，也挺放心。
蔣榮看著他，「解決了媽的事，接下來我會專心地站在你身後，需要我做什麼？」
蔣城才意識到，是啊，他們兄弟倆從小到大遇事都是共同進退的。
於沒打算瞞他，「蔚安的哥哥蔚超還活著，我剛剛見了他。」
蔣榮聽到這句話，十分震驚，「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
「那其他人知道嗎？」
蔣城笑笑，「咱們家除了咱們倆，其他人都知道。」
蔣榮簡直不可置信，「那媽……」
「她早就見過。」
蔣榮握緊了拳頭，「媽真是糊塗，是我也要氣死她。」
「然後呢？」
「然後……」蔣榮狠了狠心，「然後送到陳憶南那裡。」
蔣城笑了，「謝謝理解，我雖然生氣，也能理解媽的想法，她知道這件事，也不過是三年前，那時我和蔚安已經木已成舟，日子還算過得比較平靜。
她怕我再次衝動，不顧一切與蔚安離婚，又去追承芝。
兩個月前我們和陸家還水火不容，而且鬥了這麼多年，所以那時候不管是外界的流言蜚語還是陸大伯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也不能讓大嫂繼續騙你。」
蔣城半晌才輕『嗯』了一聲。
好一會兒才對他說，「明天會有人報警，你安排人把事情搞大一點。」
蔣榮愣了一下，瞬間懂了，「不需要我親自出動吧。」
蔣城看了他一眼，「需要，他的控訴你都要當場認下。」
「好。」蔣榮一口應下。
第二天一大早，蔚安起來吃早飯，又沒有看到蔣城，問蔣老夫人，「媽，蔣城昨天沒有回來嗎？」
蔣老夫人猶豫了一下，點頭，「嗯。」
隨後又對蔚安交代道：「我要去一趟蜀地，得一個月後回來，家裡就交給你了。」
蔚安不喜歡這個婆婆，她不在家最好，於是爽快地應下，「好。」
吃過早飯蔣榮出門，剛到門口就看到一位穿著海青，打扮十分樸素低調的老婦人。
蔣榮上前問好，隨後對蔣老夫人說道：「媽，這位葉師傅是青寧寺的出家人，剛好要去蜀地掛單，坐咱們的車一起去，也好指個路，順便再陪您聊個天。」
蔣老夫人上前對她雙手合十，「葉師傅。」
葉師傅對她回禮，「蔣老夫人。」
兩人打過招呼，黃姨的司機帶著葉師傅上了車，蔣老夫人還想問這個傻兒子幾句話，就看到陸家的大門後面有個人探頭探腦。
蔣老夫人笑了，不得不說才這麼幾天，這個傻兒子被教得真細心。
她衝著陸家門口招了招手，「雅雅。」
陸雅見被發現，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門後面跳出來，上前道：「蔣老夫人。」
蔣老夫人看著她笑，「古靈精怪的，鬼主意挺多。」
陸雅見蔣老夫人一下子就猜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葉師傅很好的，我和我媽每次回國找哥哥，找不到心煩意亂都會去她那裡坐坐，坐完聊完就會心情很好。
所以這不是迷信，而是心理治療。」
「心理治療？」蔣老夫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陸雅點了點頭，笑道：「您去吧，不會有事的，等會我去找我哥。」
蔣老夫人看著陸雅，笑意盈盈，「謝謝，那我走了。」
坐上了車，她又高興又傷感，葉師傅看著她的模樣，問道：「蔣老夫人這是在煩什麼？」
蔣老夫人嘆了口氣，「以前我的大兒子也可以這麼幸福的，造化弄人。」
從前陸承芝也像陸雅這般，滿心滿眼的都是這個大兒子。
葉師傅點了點頭，「蔣老夫人不必太憂心，您剛剛說到造化弄人，其實不對，而是我覺得你家大兒子本身就有自己的造化，吉人自有天相，您安心些就好。」
蔣老夫人笑了笑，「謝謝您的吉言。」
陸雅看著車子啟動，又偷偷看了一眼蔣榮，見他也正好看著自己，得意地笑了一下，「怎麼樣，是不是該謝謝我？」
蔣榮點了點頭，「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