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經調查,花房近期一共培育了三十盆鳳仙花。」
「其中十盆,送到了後宮的各位小主那裡。剩下的二十盆,都在德妃娘娘的院子裡。」
小主的位分再低,那也是陛下的女人。沒有陛下發話,慎刑司的人不敢進入她們的住處調查,蘇全葉這才來請示。
南宮玄羽道:「繼續查!」
說這話的時候,他若有若無地看了德妃一眼。
不少人的目光,也跟著落在了德妃身上。
畢竟南宮玄羽雖然沒有公開,良妃被幽禁,是遭德妃陷害的緣故,但後宮哪個不是人精?
長春宮剛解除幽禁,德妃娘娘的姑父就被發配到崖州去了。那個指控良妃娘娘的侍衛,一家子都被陛下處置了。她們還想不明白嗎?
德妃娘娘和良妃娘娘積怨已久,擔心良妃娘娘掌權後會報復她,所以先下手為強,也不是沒有可能。
德妃總算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的滋味。
可大家只是用懷疑的目光看她,又沒有明目張胆跳出來,說兇手是她。她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只好擔憂地望著內室。
「是啊,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查清楚為好。免得後宮再有姐妹,步了良妃姐姐的後塵。」
「蘇公公,你儘管帶著慎刑司的人去查。本宮的鳳仙花全擺在院子裡,承乾宮的人一定全力配合!」
蘇全葉彎腰退了出去:「是!」
沈知念之前就有些懷疑,良妃中的毒,壓根就是她自個下的。為的就是賊喊捉賊,拉某個人下水。
畢竟小明子之前就說過,良妃一直在拉攏當初在柳如煙身邊伺候的,那個懂毒理的宮女尋幽。
用相剋的植物讓自己中毒,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如果真是這樣,良妃為了報復德妃,也太豁得出去了。
畢竟太醫剛才都說了,這兩種毒素混合在一起,一個不慎,就會危及性命。
橫豎這把火也燒不到她身上來,沈知念看熱鬧不嫌事大,關切道:「是得好好查查。」
「萬一德妃娘娘宮中的鳳仙花里,混了水月花進去。娘娘哪天有閒情逸緻,用其染指甲,再不慎接觸到了金玉草,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為什麼,德妃總感覺柔妃這話,有些陰陽怪氣的。可仔細一看,她臉上又是真切的笑容,仿佛真的在關心自己。
德妃也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謝謝柔妃妹妹關心,本宮相信慎刑司的辦案能力。」
沈知念明白的事,她這個當事人當然也明白。
德妃現在十分懷疑,這一切都是良妃的苦肉計!
然而對方在不知不覺間做了這個局,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德妃現在反應過來也遲了。
所幸,她已經想到了破局的辦法。
雖說陛下未必會相信,但只要能在明面上,把自己摘出去就行……
那些院子裡種著鳳仙花的低位宮嬪,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神色都有些惶恐不安。
她們只是愛美,想把指甲染得好看些而已,怎麼就有了謀害良妃娘娘的嫌疑了?
希望慎刑司能查出真相,不要讓她們無辜受冤才好!
沒過多久,蘇全葉就帶著最終的結果回來了:「……啟稟陛下,經太醫查驗,各位小主宮裡的鳳仙花並無問題。」
「倒是……倒是德妃娘娘宮裡,那二十盆里,有一盆不是鳳仙花,而是水月花……」
那幾個低位宮嬪齊齊鬆了一口氣。
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德妃身上。
還真是德妃娘娘啊!
她看起來溫柔婉約,知書達理,做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令人驚訝!
沈知念用帕子捂著嘴巴,輕輕「呀」了一聲,詫異道:「應該不會吧?」
「臣妾是聽說,德妃娘娘與良妃娘娘之間有些齟齬。但後宮的妃嬪之間有些小摩擦,不是很正常嗎,何至於害人性命呢?」
「蘇公公,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或許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德妃此刻並不詫異,反而有一種心落回胸腔了的感覺。
良妃果然是沖她來的!
倒是這個柔妃,看似在為她說話,實則處處都在坐實她的罪名,委實可惡!
「陛下,臣妾冤枉啊……」
「您也知道,臣妾的臉還沒徹底恢復好,這些日子都在承乾宮深居簡出,又怎麼會去害良妃姐姐呢?」
「而且臣妾並不懂毒理,如何知道接觸過金玉草的人,再嗅到水月花的香氣就會中毒?」
如果是其他人,帝王或許會相信。可德妃在南宮玄羽心中,早就劣跡斑斑了。
他冷冷地看了德妃一眼,詢問道:「蘇全葉,可查出水月花是如何進入承乾宮的了?」
蘇全葉恭敬道:「回陛下,其他人或許會弄混水月花與鳳仙花,可花房的匠人日日與各種花草打交道,即便是細微的差距,他們也能分辨出來。」
「奴才已經調查過了,送進承乾宮的二十盆花,確實都是鳳仙花。至於其中一盆,為何會變成水月花……恐怕就要問德妃娘娘了……」
小主們想在宮外辦事,或許不容易。若沒有其他本事,一點小事都要面臨重重阻礙。
可德妃身為四妃之一,三皇子又是帝王至今為止,唯一的皇子,身份何其尊貴!
只要她想,多得是人願意為她辦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弄一盆,看起來和鳳仙花一樣的花進宮,不是什麼難事!
德妃還想說,良妃協理六宮,要從宮外運一盆水月花進來,然後讓花房的人,將它混進要送到承乾宮的鳳仙花里,太容易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若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說出這話。陛下只會認為,她毒害了良妃,還要誣陷對方,罪加一等!
德妃撩起裙擺,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承乾宮的水月花是從哪裡來的!求陛下明鑑啊!」
這時,內室傳來了宮女激動的聲音:「娘娘,您醒了?!」
良妃在若離的攙扶下起身,緩緩走了出來。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