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那個時候,沈知念也是針對顧錦瀟的人之一。
他少年及第,年輕有為,卻依舊對抗不了世俗禮法,父母有絕對的權力為他定下親事。正是這門親事,讓他身上有了弱點。
雖說事情傳開後,顧家退了這門親事,國子監監丞的官職也被擼了。但顧錦瀟損失的名譽,終究回不來了。
從此世人提起貴女傳授班,都會想起像顧大人這樣的人物,也跟假貴女定過親,真是貽笑大方!
平心而論,上一世沈知念和顧錦瀟並無私怨,甚至還挺欣賞他的才能,敵對只是因為政見不同。
這輩子立場不一樣了,顧錦瀟曾經幫過她,沈知念向來不喜歡欠人情。
就讓這位克己復禮的顧大人,繼續白玉無瑕下去吧。
只是……她身處後宮,沒辦法把手伸到顧家去,讓他們莫要和國子監監丞家議親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沈知念能阻止這門親事,也不能保證像顧錦瀟那樣的青年才俊,不會被其他假貴女盯上。
一勞永逸,才是最好的法子!
沈知念仔細回想著上輩子發生的事。
貴女傳授班背後涉及的是權色交易,是一張張複雜的人脈網。
她推測,那位揚州的神秘權貴,或許不僅僅是想從中牟利,恐怕還有更大的野心。
畢竟如果朝中許多達官顯貴、世家子弟的妻子,都是從他的貴女傳授班出去的,那他手中掌握的情報和勢力,簡直不可忽視!
然而哪怕貴女傳授班的事,被人揭發出來,那位神秘權貴的身份,也始終沒有浮出水面。因此,沈知念並不知曉那人的身份。
不過上一世她聽人說過,此事之所以被人揭發,是跟後宮的一名宮嬪有關……
那名宮嬪家中有六個姐妹,卻只有一個弟弟叫耀祖。
耀祖雖然不學無術,成天只知道遛鳥鬥雞,但好歹也是正經的官家公子,便被貴女傳授班的假貴女,當成了目標。
果不其然,在那名假貴女的精心設計下,耀祖對這位柔弱美麗,溫柔小意的姑娘,愛得死去活來,非她不娶!
兩家交換了庚帖後,他們便時常結伴同遊。
得知耀祖的一位姐姐,在皇宮裡做宮嬪,假貴女便再也掩飾不住貪婪的本性,總是纏著耀祖說,想見見宮裡的稀罕物件。
這時,耀祖已經被她迷得五迷三道,自然有求必應。一個勁地央求家裡人,給宮裡的姐姐寫信,弄點稀罕玩意出來。
家人雖知道此舉不合規矩,被發現了是殺頭的罪名!可架不住耀祖撒潑打滾,以死相逼。
這對老夫妻一連生了六個女兒,才得了這麼個寶貝兒子,平日裡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六個姐姐更是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但凡是耀祖想要的,他們就沒有不答應的。
於是,那名宮嬪只好買通了城門護軍和外出採買的太監,幫她偷運宮裡的物件出去給耀祖。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這件事很快就被發現了。
帝王震怒,下令徹查!
一來二去,就順著那名宮嬪,查到了耀祖那裡。又順著耀祖,查到了假貴女身上。
利益鏈上的權貴,偽造出的假身份,可以瞞住一般官員,但哪瞞得住帝王的人。沒過多久,貴女傳授班的事便被查得一清二楚了。
此事傳開後,在京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許多娶了假貴女的官員,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把她們的「娘家」告上了公堂!
當然,還是有少部分官員,其實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他們和假貴女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畢竟真正的官家小姐,怎麼可能像假貴女一樣事事以他們為先,毫無尊嚴地迎合他們,每天都把他們哄得無比愉悅?便是妾室,也做不到這種份上。
與其說他們被假貴女騙了,不如說是各取所需。
只是假貴女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他們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妻子是從貴女傳授班出來的。
此事引起了一系列連鎖反應,導致京中的各個世家大族、官宦人家,給兒子說親時,都比原來謹慎了無數倍,生怕說到一個在貴女傳授班待過的假貴女。
那名涉事的宮嬪,自然也被帝王下旨賜死了!
算算時間,耀祖對那個假貴女的感情,雖然還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兩人已經接觸上了。
沈知念只要找到那名宮嬪,便可以通過她,提前揭露貴女傳授班的事!
只是……對沈知念來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太久。後來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助陸江臨平步青雲,有關貴女傳授班的一些細節,她記不太清了。
時隔兩世,她也無法確定那名宮嬪的身份。不過這不是什麼難事。
「小明子,去查查後宮的哪位小主,家中有五位姐姐,一個弟弟,弟弟名叫耀祖。」
小明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正在打趣顧大人議親的事,娘娘突然有了這個吩咐。但他還是立即躬身,恭敬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小明子離開後不久,小徽子就來了,行完禮道:「柔嬪娘娘,陛下讓奴才過來說一聲,他晚些到鍾粹宮來用晚膳。」
沈知念自然要露出一副欣喜的樣子:「本宮知道了。」
「御前還有事,奴才就不打擾柔嬪娘娘,先告退了。」
帝王雖然依舊謹守承諾,日日都會抽出一點時間,到鍾粹宮來看她和孩子,但再也沒有留宿過。
畢竟他既要讓文妃寵冠六宮,又要疼著三皇子,每天忙得很。
南宮玄羽對文妃不過是捧殺,沈知念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但一個人的感情就那麼多,她不能讓三皇子,分薄了南宮玄羽對她孩子的關愛。
畢竟受帝王寵愛的孩子,一生下來得到的東西,就比其他孩子多得多。若是皇子,將來繼承大統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沈知念看向菡萏,道:「今天替本宮化個虛弱點的妝容。」
這種事,菡萏做起來已經得心應手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