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四夫妻也覺得殷雲庭來者不善了。
要不然怎麼會拿他們早就已經去死的大丫來開玩笑?
「這位公子,」鄭阿四的聲音發澀,但還是忍著火氣說,「就算我的大女兒這會兒還活著,她也沒有這麼昂貴的簪子,所以您還是走吧。」
「您瞧瞧我們家,家徒四壁,老弱病殘的樣子,沒有什麼值得您來騙的。」
殷雲庭拿出了那支簪子。
「這個,你們可見過?」
這簪子對於普通人來說看著確實不怎麼值錢。但它是法器啊,只有給了玄門中人才是值錢的。
簪子一拿出來了,鄭嫻的眼睛裡就有了些光彩。
「是姐姐的簪子!」
以前姐姐還曾經跟她說過這打制簪子的木料可不尋常,不好找。當時她覺得,那也不是很好看啊。
姑娘家,喜歡喜歡金啊銀啊玉啊的,像這樣黑撲撲的能有什麼好看?
可她依然會夸姐姐戴著簪子好看。
「就是這簪子,賣給了我一百兩。」
殷雲庭拿出了銀票,遞向鄭阿四。
鄭阿四手動了一下,想伸出來接,又覺得不好。
「不不不,這也不值一百兩。公子,」鄭阿四看著那簪子,咬了咬牙,做了一個決定,「要不然這一百兩我們不收了,您能不能把簪子給我們?」
這話一出,鄭嫻母女也都是跟著點頭。
「對,這是姐姐留下來的唯一念想了,公子,能不能把它還給我們?」
「如果公子覺得吃了虧,我們再補您一點?」鄭阿四想了想,進裡屋里了。
過一會兒,他拿出了一個布包,層層打開,裡面有兩三塊碎銀,看起來應該也不足二兩。
他猶豫一下,把碎銀遞了過來。
「我們只有這些,補給您了您看行嗎?」
殷雲庭眸光一閃。
在鄭家人眼裡,這支簪子本身的價值可能不足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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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為這是鄭瑩的,所以他們覺得很珍貴。
對於這麼窮苦的家庭來說,一百兩絕對是巨款了,結果他們竟然不要這一百兩,還願意拿出一兩多的銀子補給他。
鄭嫻母女看著也很贊同,母女倆眼眶發紅,哀求地看著他。
「公子,求求您了。」鄭嫻說。
殷雲庭手裡的油紙傘突然震了一下。
因為這動靜有些突兀,鄭家人也都看見了。但他們還以為是殷雲庭手抖了抖。
是晚上了,沒日光,也沒下雨,這位公子還帶了把傘也是相當古怪。
「不對,公子,我家大丫早幾年就沒了,這簪子她是什麼時候賣給你的啊?」鄭嫻娘親突然就想到了這一點。
「難道我姐沒死?」
「不可能,那些人都說你姐死了的,侯府的人也認了。」
「爹,可咱們一直沒有找到姐姐的屍骨......」
「會找到的,仙姑不是說了嗎,按她的辦法......」鄭嫻娘親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鄭阿四就立即打斷了她,同時還變了變臉色。
「她娘,你身子不好,要不然你先進去躺。」
殷雲庭之前就已經看到鄭嫻好像少了一半生機。
不是直接抽掉壽命和年華那種,則是抽掉了她的活力和生氣,讓她整個人看著沒了精氣神。
現在他聽到了什麼仙姑,又好像是要找鄭瑩,立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簪子是鄭瑩姑娘給我的,對我有用,所以原諒我不能把它交給你們。而且,這一百兩也是鄭瑩姑娘拜託我送過來的,你們就收下吧。」
「你是什麼時候見到我姐的?你是不是在侯府見到的?青福侯府已經被抄了,朱明浩一家人都死了,我姐,我姐能什麼時候把簪子給你?」
殷雲庭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把銀票放到桌上。
「我有個提議,」他很是平靜地說,「你們跟我說說,你們找什麼仙姑,要怎麼找鄭瑩,我也跟你們說,這簪子她是什麼時候給我的。」
鄭家人:「......」
還能這樣?
殷雲庭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就讓鄭瑩出來。
要讓親人見鬼,還得看看他們能不能夠接受得了,承不承受得住。要不然他哪裡用親自進來?
在外面打開傘,讓鄭瑩自己飄進來不就行了嗎?
現在他看起來,鄭家人的生機不對勁,尤其是鄭嫻的,所以他們要見鬼還不太適合。
除非他給一道符,鄭瑩也別太靠近他們。
「殷公子,您聽錯了,沒有仙姑。」鄭阿四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殷雲庭作勢要起身,但是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鄭嫻姑娘的身體不對勁,你們要是真的見了什麼仙姑,那這個仙姑一定從鄭嫻的身上偷走了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
鄭家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鄭家嬸子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鄭嫻的手,看著她的臉。
她的心如墜深淵。
因為她覺得,殷雲庭的話很有可能是真的,鄭嫻本來就有些不對勁,鄰居這兩天看到她都是怎麼說的?
怎麼又瘦,臉色又難看?
鄭阿四的手也在顫抖著。
反正是鄭嫻自己更平靜些,她本來情緒就已經不太正常了,知道自己可能有問題,她也只是看著殷雲庭。
「殷公子!」鄭阿四趕緊就攔住了殷雲庭。
「您,您是大師嗎?您看出來我家嫻丫哪裡不對了是嗎?」
「我能看,但是你們要是不說實話,我看不了。」殷雲庭說。
他手裡的傘又震了一下。
鄭阿四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把傘上。
他這回離殷雲庭近,沒有看到他的手有什麼動作,這把傘好像突然就自己震了一下。
他愣住了。
「我不知道那個仙姑跟你們是什麼關係,但是,我手裡有鄭瑩的簪子,還受她所託將百兩銀票送過來,你們自己可以想想是誰更可靠一些。」
殷雲庭輕輕晃了晃雨傘。
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
「她爹?」鄭家嬸子眼睛發紅,眼淚都滾了下來,她抓著女兒的手,看著丈夫。
鄭阿四看看她,又看看鄭嫻,再看看桌上的銀票。
突然,他朝殷雲庭就跪了下去。
「殷公子,我們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