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龍自然察覺到了眾將領的鄙夷眼神,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能夠結束這場戰爭,讓大梁百姓徹底擺脫戰火的洗禮,就算是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趙玉龍也在所不辭。
儘管眾人都有些看不起趙玉龍,但是心裡卻又明白,若是想要打贏這場仗,趙玉龍的決定無疑是最正確的。
因此對於趙玉龍的命令,眾將領並無任何異議。
定陶縣遭到襲擊後,第一件事並不是報復反擊,而是抓緊時間,繼續排兵布陣,構築防禦工事,增強定陶縣的實力。
由於現在幾乎整個大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境。
根據梁帝從秦風身上學到的經驗,戰場之山,沒有什麼比可靠且迅捷的消息來源更加重要。
雖然錦衣衛已經徹底擺脫了梁帝的控制,但梁帝卻並沒有放棄,而是寧可選擇最笨的辦法,也要鞏固消息渠道。
他將大部分黑尉和傳令兵,都派往了北方,以至於定陶縣和京都之間,光是驛館就增加到了不下百所,各類傳令兵更是數以千計。
定陶縣發生的戰事,很快就傳達到了京都。
朝會大殿百官齊聚,兵部官員如實匯報著定陶縣的戰況。
「啟稟陛下,趙玉龍剛抵達定陶縣,秦風就派出三千騎兵,對定陶縣展開了猛烈襲擊。」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梁帝身上。
梁帝並未有絲毫慌亂,畢竟從他決定攻打北境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承受秦風反撲的心理準備。
在眾官員的注視下,梁帝隨口問道:「雙方損失如何?」
兵部官員連忙回答:「臨時駐紮在定陶縣東線的兩千駐軍,全軍覆沒,根據犧牲將士的數量判斷,至少有五百多人淪為了秦風的俘虜。」
聽到這話,大殿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眾官員低著頭,沒人吭聲。
梁帝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但是卻強裝鎮定,繼續追問道:「秦風那邊損失如何?」
兵部官員的神情變得無比複雜,欲言又止,根本說不出口。
直到在梁帝的命令之下,兵部官員才硬著頭皮回答:「秦風派來的都是騎兵,根本不與我軍短兵相接,全部在外圍迂迴,以弓箭騷擾。」
「直到東線部隊陣型渙散,北境騎兵才沖入敵陣,分割圍殲。」
「所以……秦風麾下的騎兵,恐怕損失不大。」
兵部官員各種避重就輕,支支吾吾,只因這種戰損比,他根本就說不出口,畢竟實在是太丟人了。
其實現場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所謂的「損失不大」,說的太含蓄了,其實就是幾乎沒什麼損失!
三千騎兵,滅掉兩千步卒,而且全身撤退,這種戰果,對於眾人而言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可是套用在秦風身上,一切又顯得合情合理。
畢竟這就是秦風的實力啊!
梁帝再也繃不住了,臉色難看至極。
他知道秦風的實力很強,也知道北境兵強馬壯,極為驍勇善戰。
可是無論如何,梁帝都想不到,大梁將士面對秦風,竟會如此不堪一擊。
就在這時,陳政的聲音突然響起。
「既然要打,那就要做好全部準備,兵部如此避重就輕,豈能讓陛下清楚的認識到,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
「若是誤判局勢,只會產生更大的損失,甚至可能危害到整個戰局。」
「既然兵部不敢說,那就由我來說!」
儘管梁帝臉色難看,但也明白陳政說的話很有道理,所以並未阻止。
陳政身為清流錚臣,自然沒有什麼好畏懼的,洪亮的嗓音立刻迴蕩在整個大殿。
「我已經了解過戰況!」
「秦風共計派出五千兵馬,三千騎兵,兩千步卒,入夜從安遠縣朝著定陶縣出發。」
「次日清晨,部隊就已經回到安遠縣。」
「也就是說,區區一晚,秦風的部隊就殺了一個來回,全殲定陶縣兩千東線駐軍,斬殺千餘人,俘虜五百餘人。」
「而根據粗略統計,這三千騎兵的傷亡,恐怕不足百人。」
陳政說到這的時候,整個大殿已經一片死寂,別說下面的官員,就連梁帝都已經沉默。
曾幾何時,秦風的強大實力,乃是大梁震懾敵人最大的武器。
而現在,這個武器卻調轉方向,對準了大梁。
儘管梁帝不遺餘力的抹黑秦風,意圖將秦風誣陷成賣國的叛黨,只可惜,幾乎沒人相信這套說辭。
畢竟秦風的功績實在是太大了,太深入民心。
無論是從情理上,還是法理上,梁帝攻打北境都說不通,自然也無法得到所有人的真心支持。
偏偏秦風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對於梁帝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將來派往北境的兵馬,恐怕還沒有面對秦風,就已經怯戰三分。
就在這時,陳政的聲音卻再次傳來,對於所有人而言,都如同噩夢一般。
「那兩千步卒,根本就沒有進入戰場,換言之,純三千騎兵,就幾乎將定陶縣的守軍殺的方寸大亂。」
「而且對方沒有攻打縣城,並不是被守軍擊退,而是秦風壓根就沒打算攻城。」
「所以臣猜,這場突襲,只不過是秦風發出的最後警告。」
「如果我軍繼續進犯,秦風將不會再留任何情面……」
不等陳政說完,梁帝已經直接打斷,他站起身厲聲怒喝:「夠了!」
「秦風已經背棄大梁,縱使其實力再強,也必須剿滅!」
「傳朕命令,將攻打北境一戰,視為生死存亡之國戰,京中六部都必須極力支持這場戰爭。」
「誰若膽敢怠慢,便是通敵!」
此時此刻,梁帝已經別無選擇,想要打贏秦風,就必須破釜沉舟。
集大梁之力,壓垮北境。
眾官員感受到梁帝的決絕,自然只能順從。
「退朝!」
梁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避開朝臣的視線後,梁帝這才不動聲色的擦掉手心滲出的汗水。
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除了一條道走到黑,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秦風,在大梁的土地上,你我君臣,只能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