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默默轉身而去,回到營帳時,還沒等秦風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沈清辭抱住。
沈清辭將腦袋埋在秦風肩膀上,左手摟住秦風的腰,右手在秦風后背不斷拍撫,以最溫柔的方式安慰秦風。
之前校場發生的事,沈清辭全都看見了,她知道這個時候的秦風心裡一定很受傷。
不是因為失去權力,而是被最親近的弟兄逼下台。
沈清辭什麼都沒有說,在這個時候默默地陪伴在秦風身旁,就是對秦風最大的安慰和鼓舞。
事實也正是如此,秦風不由一陣窩心,同樣什麼都沒有說,用強壯有力的擁抱回應沈清辭。
起初,秦風還打算解決了校場的事,就和沈清辭直接攤牌。
但此時,他顯然沒有這份好心情了,因此就這麼抱著沈清辭,身心疲憊地睡了過去。
擱在以往,沈清辭絕不會允許秦風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但這次是例外,她生怕吵醒秦風,就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很輕。
就這麼藉助著營區微弱的火光,偷偷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最熟悉的男人。
這也是沈清辭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和細緻地觀察秦風。
記憶中那個整日上躥下跳,永遠都閒不住的熊孩子,一眨眼已經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飽經風霜略顯粗糙的臉頰,留下了無數歲月的痕跡。
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也有疲憊的時候,沈清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她和秦風的未來是什麼,都會毫無保留的守護著這個男人。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秦風便打發下屬,開始收拾行裝。
秦風要離開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前線,無數將領聞訊而來,央求秦風不要離開。
但木已成舟,任何央求都毫無意義。
不過秦風還是召集了眾將領,在校場做出最後的發言。
感受著眾人複雜的眼神,以及昂首挺胸,一如既往英姿勃發的趙玉龍,在這種離別時刻,秦風卻爽朗地笑了起來。
「臨走之前,交代諸位幾句。」
「趙玉龍和我一樣,都是願意為了大梁百姓鞠躬盡瘁之人,只是我們選擇的方式和道路不同而已。」
「趙玉龍不僅是個良將,更是忠臣,有他帶領你們繼續與南境作戰,絕不會出現差錯。」
「等我走後,你們一定要聽從趙玉龍的安排和指揮,莫要因為這件事與趙玉龍分庭抗禮,此乃本王不願意看到的。」
聽到這話,不少將領已經開始偷偷抹眼淚,他們之所以願意在前線浴血奮戰,還不是為了追隨秦風?
如今秦風走了,他們的心裡自然是空落落的,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奔頭似的。
趙玉龍看秦風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厲。
正如秦風所言,在趙玉龍心裡,秦風依舊是他此生最好的兄弟,但是在報效國家這方面,趙玉龍確實已經和秦風背道而馳。
既然無法再在戰場上統一陣線,那就只能功成身退,在私下裡繼續交好。
就在這時,秦風的聲音再次響起:「本王退了,預祝諸位建功立業,出人頭地!」
說完,秦風竟然衝著在場所有人,抱拳行禮。
看到這一幕,眾將領再也繃不住了,他們紛紛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起來。
只可惜他們心裡清楚,現在無論如何挽留秦風都沒用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秦風離開。
「秦王……」
「眼看著就要拿下姑蘇城了,您怎麼就這麼走了……」
「該死!該死!秦王為了大梁鞠躬盡瘁,為何最後卻落得一個落寞而去的下場?」
「本該屬於秦王的花團錦簇呢?!」
聽著身後不斷傳來的哭聲和怒吼,秦風的腳步卻並沒有停止,畢竟這個結果對於秦風而言,未必是壞事。
至少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準備自己的後路。
由於前線戰場上,北境兵馬乃是主力之一,就算秦風離開前線,也絕不可能把兵馬全部調走。
因此次日清晨,秦風離開戰場時,只帶了天機營衛士和黑騎,其餘兵馬盡數留下,繼續幫趙玉龍作戰,就連那些辛苦打造的攻城車,以及北溪最重要的工匠,都一併留下了。
而眾將領幾乎沒有動,只帶走了趙振海。
柳明由於掌握著重要訊息情報,所有必須留下來,給趙玉龍繼續充當耳目。
秦風與柳明約定,等戰爭結束,自行前往北溪縣與秦風匯合便可。
至於進京述職就算了,因為秦風已經得到消息,秦天虎帶著家眷,已經離開京都了。
一想到,全家人就要團聚,秦風就忍不住興奮起來。
天機營衛士和黑騎,不到兩千人,由於都是當兵的,行軍速度倒是也快,沒出幾日,就離開了南境範圍。
與此同時,消息也傳回了京都。
得知秦風已經卸任,並且離開了前線戰場,梁帝沉默了良久。
他背著手,站在御書房門口,望著門外的高牆瓦片,眼神也不由閃過一抹落寞。
而已經被重新啟用的黑尉司,經過大清洗過後,留下的黑尉,全都是對梁帝忠心耿耿的帝黨。
新任黑尉司主使張忠海,站在梁帝身後,正不斷匯報著剛剛得到的消息。
「啟稟陛下,剛剛得到消息,秦風離開前線後,並未返回京都述職,而是去了北境方向。」
「另外,秦天虎並沒有按照陛下的旨意,單獨離京,而是帶上來所有家眷,以及京都的所有天機營相關人員。」
聽到這話,梁帝不由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雖然嘴上什麼都沒有說,心裡卻陣陣落寞,因為事態已經無比明確,他已經和秦家徹底分道揚鑣了。
回想起秦家為大梁的付出,梁帝心裡儘是感激,倘若秦家能夠繼續忠心耿耿地為臣,君臣之間的結果興許也會善終吧?
只可惜,籠子是無法長期囚禁潛龍的,世人常說,秦風是虎,但在梁帝眼裡,秦風早已經變成了潛龍。
早晚有一天,秦風會化作呼風喚雨的真龍。
而這一天,越來越近,梁帝再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