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
趙天一猛地抬起雙手，凌空展臂開來，竟支起了一道黑白相間的空間屏障，勉強攔下了『無常死主』的攻勢。
同一時刻。
兩條陰陽游魚猛的順勢破體而出，仿佛柔韌的鋼絲般，剛好纏繞上『六道輪迴槍』，頓時令其鋒芒收斂了不少。
「一場空？」
回頭瞧了眼地面上被火焰吞噬的實驗室。
雙眸中閃過了一絲罕見的怒意，趙天一不再像以往那樣冷靜如常，咬牙沉聲道：「憑什麼，我的理想和追求，就一定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惡行呢？！」
漆黑的瞳孔里，隱隱有雷霆與火焰交相呼應不止。
趙天一的表情怨毒，冷冷道：「當年的龍都城，還不是一樣使用過我所發明的東西，那個時候，又何曾有人說過，這一切都是虛妄？！」
眼見苦心經營的一切，盡數葬身於熊熊烈火之中。
向來對任何事都薄情寡義的趙天一，終究是出離了憤怒。
「什麼是所謂的善，什麼又是惡，這個該死的標準，究竟又是由誰來制定的？」
冷冷的搖了搖頭。
趙天一輕嘆道：「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人與人之間的羈絆麼......」
「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人性中的醜惡！」
一語中的——
薛雲不由得一愣，瞬間想到了趙天一這貨的原生家庭。
他的父母，從小就對姐弟倆有著十分高的期望，作為一對普通的夫妻，趙家的兩老年輕時都沒有通過守夜人的測試。
因此，做夢都想要姐弟兩人都成為出色的守夜人，從此改變家族的命運。
這種望子成龍的心態，逐漸也變得扭曲和激進。
在趙天一父母的眼中，成為不了守夜人就代表了他們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責罵、侮辱甚至是冷暴力，幾乎貫穿了趙天一的整個童年。
直到他和趙梨花先後成為了守夜人，這一切才算是戛然而止。
即便如此。
在趙天一看來，守夜人的身份也只不過是父母用來顯擺和炫耀的由頭罷了。
「所以，這個世界是不講道理的......」
輕蔑的冷冷一笑。
或許是因為與『神之軀』融合的關係，趙天一竟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喜怒哀樂逐漸地顯現而出。
「榮耀與正義，只屬於勝利者，相反如果失敗的話，即便是親人和朋友也會躲得遠遠的，生怕與你有半點兒的糾葛！」
「這世上，沒人會在乎過程，人們只關注結果......」
眯起雙眼。
趙天一沉聲道：「為了這個結果，背叛一切又如何，只要我能握住想要的一切，就沒人有資格審判我！」
話罷。
修長的雙臂猛地向左右再次展開。
黑白相間的空間屏障瞬間炸裂，強勁的衝擊波接踵而至，當場將『無常死主』碩大的手掌震開。
同一時刻。
陰陽雙魚的虛影一陣顫抖，竟如同兩條嗜血的毒蛇般，瘋狂地躍起之餘，一左一右，狠狠地咬在了六道輪迴槍的槍刃上。
颯颯......
耳畔邊猛地傳來稀疏的異響。
薛雲定睛一看，只見原本無堅不摧的『六道輪迴槍』突生異變，竟莫名地出現了一絲斑駁的鏽跡。
更可怕的是——
這些鏽跡竟如同毒素般，正在瘋狂地於槍身上蔓延開來。
噌的一聲~~
眼見於此。
薛雲立馬當機立斷，順勢旋轉槍口掀起了絢麗的七彩風暴。
強勁的『輪迴大道』摧枯拉朽，猶如龍捲旋風般肆虐而起，當場便將陰陽雙魚的虛影甩飛了出去。
「退！」
一把收回『六道輪迴槍』。
薛雲疾身向後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再次看向手中的長槍，只見斑駁的鏽跡逐漸消失，瞬間便被七彩光華所侵蝕殆盡。
腐蝕之力......
或者乾脆說，趙天一的陰陽大道，可以直接操控小範圍局部的時間流速，讓歲月如同毒素般侵蝕個體。
「所以，我哪裡做錯了？」
任憑薛雲悠然退去。
眼前的趙天一併沒有追擊的意思，反而是展開雙臂，歪頭道：「說到底，我只是想要追求自己想去追求的東西而已，至於其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沉默了良久。
薛雲低頭看向地面上的滿目瘡痍，一時間五味雜陳。
眾生皆苦。
哪怕是趙天一也不能倖免，他的一生都在為不幸的童年買單。
此時此刻。
薛雲甚至有些感到懊悔。
當初大家在一起共事的時候，如果他能敏銳察覺到對方內心的真實想法，或許趙天一也就不會走上歪路。
「天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暗自咬牙。
薛雲躊躇了半晌，開口道：「這個世界的確並不完美，可那不是我們自甘墮落的理由。」
「我始終相信，無論什麼時候......」
抬頭眺望向不遠處的『神之軀』。
薛雲深吸了一口氣，沉吟道：「我們，都會有選擇的權利。」
炙熱的狂風呼嘯不已，頭頂上空的雲層遮蔽了陽光，其中似乎有雷霆閃電，正在隱隱蓄勢待發。
「選擇的權利......」
低下頭冷冷一笑。
趙天一挑眉道：「事實上，人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僅僅是活下去，就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兒了。」
「薛雲......」
抬起頭來。
趙天一突然問道：「試想一下，如果你不是一個覺醒者，體內也沒有那個一直以來協助你的人工智慧。」
頓了頓。
趙天一直言不諱道：「那樣的你，還會有選擇的權利麼？」
此話一出。
薛雲頓時啞口無言。
對方的話，猶如一枚銳利的尖針，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你，怎麼知道的......」薛雲訝異道。
「放棄一切，孤身一人投靠了那個老怪物，甚至最後直接捨棄了身為人類的軀殼。」
聳了聳肩膀。
趙天一面無表情，冷冷道：「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如果連這點兒情報都搞不到的話，這些年來，我豈不是白混了麼。」
聞言。
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鉤鐮長槍。
薛雲的表情凝重，轉瞬間卻又釋然地長吁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