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文三叔你去忙你的,我完事兒自己遛遛。」想歸想,我也沒多問,笑了笑對劉文三說道。
劉文三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唐海,這才朝著另外一頭的碼頭走去。
他的撈屍船,則是停在了這一處碼頭,沒有再挪動。
約莫在凌晨一點鐘的時候,我到了唐海的農家樂裡頭。
唐海拿給了我一皮箱錢。
說實在的,其實我很不想要這錢,唐海的人品令我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不過吃陰人飯有陰人飯的規矩,我們還折了壽,劉文三損失得更多。
拿上了錢,我徑直就離開走了出來。
這會兒剛過子時。
天上蒙著一層霧氣,已經看不見月亮。
嗖嗖地刮著冷風,就像是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我冷得縮了縮肩膀,也尋思著上哪兒找個酒店賓館對付一宿,看看明天劉文三怎麼安排。
下意識摸出來手機看了看。
我今天白天幾乎沒看手機,結果顧若琳給我發了足足有二三十條消息,還打了好多電話。
因為要接陰和下水的原因,我都是靜音,也沒看見。
這會兒趕緊給顧若琳回過去。
電話幾乎被秒接,她聲音都帶著哭腔:「羅陰婆,怎麼又聯繫不到你了啊。」
我心裡頭更尷尬了。
上一次顧家的事情,也是顧若琳發了好多條消息,我第二天才回復。
我和她解釋了一下白天的時候一直在陽江裡頭,出了不少事兒,以至於我沒注意到手機。
讓顧若琳慢點兒說,建宅的事情怎麼樣了。
顧若琳哭哭啼啼地告訴我,昨晚上和我聊完了之後,她和她爸決定的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攔住繼續建宅。
然後也和她爺爺說了,如果山頂風水宅建好了,他住進去會出事。
可那李德賢卻惡言相向,說他們不想顧家風水改善,這麼極力阻攔,肯定是別有用心!
並且她大哥也質問他們,到底是想顧家變得好起來,還是毀了顧家。
他父親去世他就有所懷疑,是不是他們老二這一脈動了什麼手腳,否則怎麼那麼巧合,唐小天做了那傻子的死人老公,又害了他父親的命!
顧若琳說到最後,聲音都變得格外無力,又告訴我,現在她爺爺已經完全不聽她和她爸的任何話了。
甚至還說要將她們從家族除名!
她爸不准在顧家任何公司擔任職位,本來她大伯去世之後,家主會傳給她爸,現在也被取消。
她和她爸也不是想要得到什麼,如果顧家能變好,家主給誰都可以。
只是說現在成了這個樣子,要是家族都因此覆滅,那一切就都完了。
她想讓我出手,再去和她爺爺解釋,或者一起幫忙想辦法。
這一番話,她足足說了十幾分鐘,我舉著手機胳膊都發酸了。
略微猶豫了一下,我才說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在近陽江邊上的一個農家樂,方便的話,你來接我?」
顧若琳明顯變得喜悅異常:「我和我爸都在老宅!那我現在就開車來接您!」
電話掛斷,我給顧若琳發了個定位,就走到馬路旁邊去等。
這期間,我一直眉頭緊皺地在考慮。
李德賢肯定是有問題了。
顧老爺子被騙,可以說是痴迷風水,再加上和李德賢認識了很久。
可顧家大少爺,就顯得有點兒不對勁。
因為我回想起來一件事情,他爸顧開山,是不信鬼神這一類的說法,當日在顧家接陰,還痛罵我和劉文三,甚至當時白事兒張都給罵走。
我和劉文三給顧家辦了事,也找到了害他爸的兇手。
按道理,就算他也不信這些,那至少對我們不應該再惡言相向,甚至趕走我們。畢竟他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少爺,不應該沒有那麼一點兒魄力和肚量。
可他偏偏那樣做了!
甚至於現在站在李德賢的身後!
顧若琳和顧開陽直接從家族中被趕出來,甚至失去了家族的繼承權,那不是顯而易見,顧家就成了顧大少爺的了麼?
當這念頭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偏偏,這其中的細節也幾乎吻合!
我說了顧家的風水不好……被顧大少爺懟了一頓。
之後針對了李德賢,他又在暗處偷看,最後趕走我們……
我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可以肯定,李德賢肯定不是莫名其妙到的顧家。
極大可能……就是這個顧大少爺在搞事了!
在思緒之間,時間就過得格外的迅速。
馬路盡頭出現了明晃晃的遠光燈。
轉眼間,顧若琳的車就停在了我的身邊。
「羅陰婆。」車窗落下來,顧若琳眼睛紅紅的,眼眶還有兩分浮腫的感覺。
我拉開了副駕駛坐上去,一股恬淡的香水味鑽進鼻翼中。
此刻顧若琳的模樣,頗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再加上我心裡頭本身就對她有點兒那種不可言喻的好感。
就覺得有些心疼。
「顧……顧小姐,你也先別哭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總歸這兩天,應該不會上陽江了,我看能不能幫你全部解決掉。」陽江上頭鬧那麼大,陳瞎子都直接回家,連女兒都不見了,肯定是不可能再下去。
我也不想明天那麼快去打擾劉文三,乾脆等他聯繫我也可以。
顧若琳卻喜極而泣:「羅陰婆,你說的是真的麼?」
「呃。」我撓了撓頭,也實話實說道:「其實我還沒想到解決辦法,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顧家宅院本身是沒問題,只是內陽山的龍脈枯竭了,給顧家帶去了霉運,再加上在內陽山建宅,就相當於用顧家的運,去填龍脈,肯定填不夠。」
「你得讓我再想想。看看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好!好!羅陰婆,我相信你!」顧若琳破涕為笑,本來還絕望的眸子,明顯多出了幾分活絡。
說真的,我看得痴了,
顧若琳的美,有常時的落落大方,有慌時的楚楚可憐。
過去那麼多年,我不敢和人多交朋友,怕鬧出矛盾,我媽要了他們的命。
我也曾遇到過喜歡的女孩兒,卻只敢躲在後面遠遠地偷看,一直看到她們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也只能暗自神傷。
都二十二歲了,我幾乎都沒和幾個女孩兒說過幾句話。
反倒顧若琳,成了我這前半輩子接觸的最多的女孩兒!
「羅陰婆?」顧若琳略有幾分疑惑喊了我一聲。
我才回過神來,強力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你先開車吧,我剛才就是看了看你的面相。」我慌不擇言,趕緊找了個藉口。
顧若琳卻明顯更吃驚了:「你竟然還會看相嗎?」
「呃……會一點點。」我比了個手勢。
這謊撒得讓我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顧若琳眼底驚訝卻更多,她一臉敬佩地看著我:「羅陰婆你太謙虛了,說看風水的時候,你也說只會一點點,卻能夠看出來那麼多的問題,我覺得你比李德賢還要專業!」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幫我看看面相唄,你說的一點點,恐怕已經是大師級的見解了。」
我:「……」
這話我根本接著不住……
一邊說話,顧若琳一邊發動了油門。
「對了,以後別叫我顧小姐了,叫我若琳吧!」此刻,顧若琳的情緒活泛得更多,聲音也變得悅耳如同銀鈴。
「那你也別叫我羅陰婆了,喊我十六也行……」我也不敢多看顧若琳,扭頭看著窗外,生怕再失了態。
「好啊!」顧若琳笑著應了一聲,車也上了路。
約莫十幾分鐘後,便到了顧家老宅。
我們下了車,顧若琳走在前頭。
我卻沒有進門,皺眉停在了門外,定定地看著右側的一處牆體,把顧若琳喊停了下來。
「怎麼了,羅陰……」顧若琳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十六哥,怎麼了?」
說真的,這一聲十六哥簡直喊到我心底去了,給我一種莫名的喜悅感,就好似能和顧若琳親近兩分了一樣。
我也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指著那處牆體說道:「那裡什麼時候被燒過的?」
進門右側的牆被燒黑了一大塊!
顧若琳神色明顯也變得詫異了許多。
「好像沒注意,可白天的時候都沒有啊,我明天讓僕人來補一補。」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能等白天,現在就讓人來補,門前燒火牆,屋內鬼坐堂。」
「這肯定是刻意燒的,想給老宅裡頭招點兒鬼祟。」
話一落,顧若琳眼中就有了驚慌。
我目光也朝著其他地方掃去,瞳孔頓時緊縮。
這招鬼的把戲,可不止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