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張成武內心生出一股極大的恐慌。
他知道，他被張揚給耍了。
要不是張揚說隨意，他根本不可能點這麼多！
換做以往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可今天陳文在場，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轉頭看向張宏光：「爸，你帶夠錢沒有？」
「老子有個屁的錢！」
張宏光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腦門上，「都被你抽菸抽完了，讓你點這麼多，你喝得完嗎？混帳東西，付不起帳就自己進局子吧！」
張成武嚇壞了，他可不敢進局子。
一旦進去了，他抽菸的事情立馬就會被查出來，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張揚，張揚……幫幫哥，你幫幫哥！」
「好，沒問題！」
張揚慈悲心腸，在離開之前幫他打了報警電話。
……
陳文帶張揚去見了楊教授。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楊教授身邊還站了另一個穿著公務服的男人。
見到張揚的第一眼，他立馬迎了上來，滿臉激動：「您就是張先生吧？」
張揚有些懵：「你是？」
楊教授在一旁介紹：「這位是歷史研究院的周義院長。」
周義熱情地跟張揚握手，直奔主題道：「張先生，今天我是特地來找您的，聽說您手裡有大寧國傳下來的文物？」
張揚點點頭，既然對方是研究院的院長，那自己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長形盒子，裡面正裝著秦婉芸給他的《黎明觀海圖》，今天他只帶了這一件物品。
周義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在桌上展開，然後和楊教授兩人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觀察。
隨即，兩人齊齊瞪大眼睛。
「妙！絕妙！」
楊教授驚呼連連，「真是大寧國的文物，世間竟有如此瑰麗之作！」
周義更是感嘆：「史料果然是真的，沒想到大寧國真有一位齊名張擇端的大師歐陽恆！」
陳文也圍著畫來回看，不敢上手摸，臉上喜歡得不行。
等三人激動了一會，張揚開口問：「這畫能值多少？」
「至少一個億！」
周義一口回答，「甚至更高，需要專業的評估才能確定！」
張揚心都快跳出來了。
一個億啊！
他從未覺得一個小目標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而且這幅畫就值一個億的話，那麼家裡那頂琉璃紫霞鳳冠，豈不是無法估量！
「張先生，懇請您將此畫售與我院，這對我們的研究很有幫助！」
陳文也在旁邊說道：「這筆錢由我出，等研究結束之後，我要把它掛在主廳！」
「張揚兄弟，老規矩，我先支付你一個億，等評估結果出來，如果價值更高，再補給你！」
「成交！」
一口敲定，張揚的帳戶很快到帳一個億。
張揚正樂，周義又滿臉誠懇地抓住他的手。
「張先生，若是您家裡還有祖傳的大寧文物，請務必再出售給我們，我們在其他地方，可能已經找不到了！」
「其他地方找不到？」
張揚有些納悶。
大寧國雖不算什麼大國，但前後還是存續了數代之久，饑荒之前也相對富饒，出產的字畫珍寶不計其數，怎麼會一連件文物都沒留下？
周義點點頭：「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大寧國最後消亡得太過徹底，以至於幾乎所有的珍寶都遭到了掠奪、改造和破壞，沒能留傳至今。而歷代皇族和大臣的陵墓，也都被敵人挖掘出來，統統銷毀。」
「大寧亡國？」
張揚頓時緊張起來，「大寧是如何亡國的？」
「根據野史記載，大寧飽受乾旱，民眾疾苦，軍隊無法形成戰鬥力，最後被蠻族聯合境內敵國一同攻破了城門，從此宣告滅亡。」
「那大寧最後一任國君是誰？」
張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他所連通的大寧，已經快到消亡的邊緣了？
周義說：「有關這一段的記載，野史也非常不清晰，大體只知道，那很可能是一位女皇帝，在城門被攻破之前，就被奸臣從背後襲殺而死。」
「奸臣！」
張揚目光一凜，只知道投送物資了，怎麼忘記這一茬了？
大寧有奸臣，一定早就開始通敵了！
不行！
秦婉芸有麻煩了，他必須得幫忙解決。
他養的小女帝，誰也不能動！
……
北原城。
方遂馬不停蹄來到宮中，在大殿見到了秦婉芸。
他跪地行禮，把抓住奸細傳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匯報。
「陛下，這次雖僥倖截住傳信之人，但北原城中有糧的消息恐怕瞞不了太久，萬崇國和蠻族如果得知，定會前來攻城！」
秦婉芸絕美的眼眸，附上一層寒霜。
她此前確實想到了，大寧如今國弱勢衰，一定會有狼心狗肺之人，藉此機會私通外敵，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為此她也一直在讓人暗中調查，只是對方藏得很深，從未找到馬腳。
但是現在城中出現了糧食，他們必然會開始行動。
方遂神色凝重：「陛下，咱們現在得做好抵擋來犯之敵的準備了。」
「目前還有多少能戰之兵？」
「稟陛下，北營共有兵士兩萬五，戰馬兩千，南營共有兵士一萬五，戰馬已所剩無幾。」
四萬人……
秦婉芸陷入了沉思。
北漠蠻族，這次可是興兵二十萬南進。
占領寧北關的萬崇國，同樣有著十萬大軍。
四萬人，在缺少戰馬的情況下，如何抵擋三十萬精銳？
「發布徵兵令吧。」
秦婉芸說，「凡是參軍入伍者，皆可享受軍營伙食，家中若有妻兒老小，按人發放糧食蔬肉。城中還有十二萬百姓，或許還能甄選出兩三萬的兵力。」
「諾！」
方遂立馬著手去辦。
秦婉芸坐在殿裡，抬頭望向遠方的天空，夕陽正把雲層燒成赤帶，就像千萬人的血匯成了河流。
她陷入了沉思。
兵力匱乏是個問題，找出內奸同樣要緊。
不然北原城內的一切信息，敵人都會了如指掌。
只是如今大寧剛剛經歷了戰亂和乾旱，事業百廢待興，沒有專門的監察和巡捕機構，城中更沒有她的眼線，想要查出內奸談何容易？
她被難住了。
北軍營送來消息，將領們審訊了往城外傳信的男子。
他直接咬碎了自己的舌頭，到死不說一個字。
秦婉芸更加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清退了左右，一個人在大殿裡來回踱步，想了足足一個時辰也沒有應對之策。
直到青銅鼎中，突然飄出一張白紙。
秦婉芸連忙掃空腦中繁瑣，上前將白紙撿起。
「陛下，你在嗎？」
在嗎？
秦婉芸有些疑惑，這就是神明打招呼的方式？
她回覆：「尚在。」
紙張投入青銅鼎，須臾之後，鼎中突然傳來動靜。
「嘩啦嘩啦——」
一陣劇烈的聲響，秦婉芸只看見一個個一尺長寬的方形物體，迅速從裡面跳了出來。
神明送來了物資？
帶著滿心疑惑，她撿起其中一個查看。
她發現這是一種她從未曾見過的紙板盒子，每個盒子上面，都畫著一個像是眼睛一樣的東西。
她在神明手機的背面見到過。
神明說，這叫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