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清了清嗓子。
如此,才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李閒每每想起幾天前發生的事情,看到的內容,都覺得渾身難受,甚至吃不下飯。
前幾天的他,看到少女人頭落地,聞到血腥味,沒反應過來。
所以當時精神有些受到刺激的他,直接沖向了那些人,那確實有些魯莽了。
雖說是有慧能保護他的底氣在,但那一瞬間的李閒,是真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顧一切,跟那些人去拼命!
那已經不是慘無人道了,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滅絕人性,一種喪心病狂!
在被慧能帶走之後,李閒自然是反應過來了。
所以李閒很不丟人地吐了,吐了很久。
包括這些天以來,李閒一吃東西,就想到了那個少女有些癲狂的表情,是真的歷歷在目,讓人噁心至極。
吐到他本來就沒多少食物的胃中,胃酸都吐出來了,直到如今,方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以至於李閒的手都在不斷抖動著。
以前在企鵝空間之類的地方,或許見過一些遠古的視頻,同樣血腥暴力,哪怕如此都讓他渾身不適。
就更別提,是幾天前那種情況。
而且少女的血,還濺在了他的臉上,嘴唇上面……
慧能雙手合掌,溫和的說道:「李大人,現在您覺得好一些了吧?」
聽到這句話,李閒這才看向了慧能,有些不善的盯著對方。
他很不爽!
但是,他又打不過對方。
所以只能這麼無能狂怒了。
李閒冷笑道:「經過那件事,大師覺得,我看得如何?可算是看夠了?」
慧能和尚合掌,繼續說道:「阿彌陀佛,李大人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李閒渾身打了個冷顫,隨即咬緊牙關,說道:「如此……還是冰山一角?!」
慧能點頭,倒也並不虛假的說道:「小僧走遍世界,乾國獨此一份,當然真要說的話,幾天前那件事情,確實是比較嚴重殘忍的,或許可以稱得上其中一塊冰山,但乾國的灰暗絕不止如此,現實比想像之中,要更加殘忍,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的黑暗,都不及乾國現在所發生的。」
李閒抬起頭,太陽有些刺眼。
或許吧?
深吸一口氣後,他又問:「齊國和楚國沒有邪教?」
慧能搖搖頭,很平和的道:「邪教……只有在一個王朝動盪不安的時候,才會出現,否則不可能會有。」
李閒沉默了,這句話他也挑不出刺來。
雖然很想懟一句對方,但他非常認同慧能這句話。
李閒又說道:「所以……是女帝之錯?」
「阿彌陀佛,或許是長此以往積累的結果。乾國如今的皇帝,不過是接手了一個爛攤子罷了,現在的乾國到處都是災民,到處都是混亂,被地方官壓著,乾國皇帝也不知道很多事情,乾國有此現狀,在乾國老皇帝在世的時候,就存在了,比如長生邪教,就是一個活躍了十多年的邪惡教派。所以並非完全是她的錯,而且很多時候,邪教以及暴亂,或許是很難阻止的,就像是極西之地大雪山,雪崩之時,難以阻止……」
慧能解釋了一句,又道,「經歷這些事情以來,李大人心中作何考慮?」
李閒沒說話,只是目視前方。
他心裡想起了女兒宮馨怡。
這個環境,確實有些岌岌可危了。
他不是不想離開,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李閒自問面對這種現象,他早就離開了。
他不是乾國的子民,他的靈魂是異界的,如果真沒有女兒,發現不對勁的他,早就去齊楚二國了,哪兒安定,他就去哪兒。
但現在,他不能。
他的便宜老婆,是宮姓氏族之人。
他的女兒,和女帝也有親戚關係。
他的身份,已經徹底跟大乾皇室綁在一塊了,這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剝離的事實。
就更別提他這人,還是大乾的皇城縣令了,很多時候的一些事,確實有些觸目驚心,直到現在李閒都渾身難受。
但……他真不能走。
慧能看到李閒不說話,只是雙手合十,繼續帶著李閒離開這邊。
接下來幾天,隨著氣溫持續變暖,李閒的確見識到了慧能嘴中所說的一些描述。
踏入到齊國的領地,確實比起楚國那邊,好了太多太多。
至少齊國境內,樹木多了不少,河流清澈了許多,就連路上的一些本該衣不蔽體的普通人,都是穿上了衣服,雖說他們的氣色依舊一般,但至少和大乾那邊相比,確實有很大的領先,人人都看上去,能吃的飽飯,身材起碼是正常的,不像是乾國那邊一樣,路上那些人,看他們的目光,恨不得將他們給生吃了。
這裡的城鎮,才像是正兒八經的城鎮,有精緻的城門,有一排排美觀的房子,整個街道上,孩童玩耍,小商販賣東西,婦女採購布匹,各行各業有序運作,一切都是那麼和諧,就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小城鎮的古代模樣。
就是隨著李閒往齊國深處挺進,他發現了一個無法忽視的點——
在齊國這邊,人和人之間走在路上,逐漸在刻意避開對方。
仿佛這邊的人,都在顧慮著什麼一樣。
難道是瘟疫擴散了?
想到這一點,李閒頓時打了個哆嗦,覺得直冒冷汗。
「你聽說了嗎?咱們鎮子裡面有人出事了,全燒了啊,聽說是瘟疫來了……」
「是啊!據說那一家人都感染了,被活生生給燒了,比起以前的那些瘟疫來說,這一次要更加恐怖,發現之後就會直接隔離,出事了都會選擇燒掉,真殘忍……」
「噓……慎言吶!」
隨著他們再次路過一個鎮子最外面的時候,有幾個神色匆匆之人,隨口說了兩句,趕緊避開人群,騎馬離去。
這一刻,李閒面色豁然一變!
他直接在鎮子外面停了下來,看向了慧能。
慧能和尚也停下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看向李閒,說道:「李大人怎麼看?」
「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