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升上樓後,被王神醫獨自請到辦公室。
比起第一次,當下的辦公室倒顯得簡陋些。
窗戶拆了。
沙發沒了。
就連桌子、凳子,都換成了廉價的塑料。
「環境簡陋,您別見怪……」
王神醫遞上茶水,尷尬道。
「那幫人來了,你日子不好過啊。」
陳楚升打趣道。
王神醫嘆道:「他們否認了靜心閣全部功績,並凍結資格證以及協會席位。也就是說,在他們點頭前,我們任何人都無法行醫。」
「挺慘的。」陳楚升感慨道:「不過他們權利這麼大,倒是出乎我想像。」
「畢竟他們有官方背景……」
頓了頓,王神醫複雜道:「老頭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能耐報答您的提攜之恩,待會兒大會開始,您將所有責任全都推卸到老頭我身上,老頭可運用關係,保您周全。」
陳楚升莞爾一笑:「怎麼跟交代遺言似的。」
「李會長來了。」王神醫面露掙扎:「雖說我看不慣他的為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在江省中醫界有著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權威。若想繼續行醫,必須向他服軟。」
「是嘛。」
陳楚升不在乎的笑了笑。
「咚咚——」
醫生叩響門道:「王神醫,要開始了。」
王神醫吐出濁氣,起身一臉凝重,猶如即將上刑場的死刑犯。
「陳先生。」王神醫對陳楚升露出牽強笑容:「我們走吧。」
會堂門口聚集一堆人,老太君等人也在其中。
他們沒資格進去,但也不想離開。
一來多露露臉,二來也是看熱鬧。
「母親,那小畜生來了。」
林傳富指著一處!
「小畜生。」
待到陳楚升近身,老太君淡淡道:「老身看這次,還又有誰能救得了你!」
「老太太,你提醒我了。」
陳楚升腳下一頓,笑道:「你們在名醫堂有沒有投錢?如果投錢入股了,最好撤出來。因為過了今天,名醫堂在江省就會被封殺,到時候別血本無歸了。」
老太君失笑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名醫堂是孫家的,中醫協會跟孫家又頗有淵源,名醫堂會垮?呵呵!」
「只是一句提醒,愛信不信。」陳楚升意味深長道:「我啊,就是怕你把棺材本虧進去,到時候還得煩我老婆來給你養老。」
老太君眼神猶如毒蛇般陰毒:「老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把名醫堂搞垮!」
會堂空間很大,足足可以容納二三百人開會。
王神醫作為靜心閣的頭號人物,平日走哪都是前擁後簇,在此刻卻仿佛變成了透明人。
即便偶爾有人看過來,眼裡也只有憐憫。
陳楚升掃一眼會堂三個區域,皆擺著三塊立牌。
「普醫位。」
「名醫位。」
「大醫位。」
沒名氣的,只能去普醫區。
有名氣的,則去名醫區。
至於大醫區,空間最大,席位最少,座位規格最高!
而能稱得上『大醫』的,要麼懸壺一方,要麼名揚九州,要麼……就是曾有御醫資歷的大醫。
「陳先生,您是什麼座?」
王神醫問。
「不清楚。」
「那您看看簡訊,在建武註冊備案的中醫館老闆應該都收到了。」
陳楚升在手機里翻到邀請函簡訊,備註普醫席,是現場最低檔次。
王神醫忿忿不平道:「憑您的醫術,莫說是名醫席,就是位坐大醫都綽綽有餘!他們怎麼給您安排最普通的席位!」
「坐哪都一樣。」
陳楚升滿不在乎。
他不需要虛名來粉飾臉面。
「呦,陳楚升,你還站著還愣著幹什麼?入座啊。」
孫笑川走過來道。
王神醫見周圍不善的眼神,低聲道:「陳先生,我們入座吧。」
陳楚升一愣,好奇問:「你也是普醫席?不應該啊。」
雖然王神醫的醫術,陳楚升看不上。
但對比現場的這些人,加上歷史名氣,是完全有資格坐上大醫位。
「這……」
王神醫苦笑聲。
他是心有不甘。
但有什麼用?
靜心閣已經被協會李聖手這幫人接管,他人微言輕,只能咽下這口屈辱。
「陳楚升,你們就只能坐普醫位!還不快滾過去坐下,別在這兒礙事!」
孫笑川催促道。
「陳先生,我們快入座吧。」
王神醫又一次道。
陳楚升掃一眼會堂最中間一張獨立的三米長紅木桌,高大尊貴的八仙椅!
「這中間的主位,我看著不錯。」陳楚升對王神醫道:「你過去坐吧。」
王神醫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回應。
「無知!」木易後腳走來,冷聲道:「在江省,那位置只有為當今會長李聖手才有資格入座!」
陳楚升淡笑道:「雖然我沒見過什麼李聖手,但我可以確信他的醫術、醫德,絕對比不上王老頭。他都能坐得,王老頭為什麼坐不得?」
此話一出!
會堂無數雙眼睛看了過來!
今天可是中醫協會的主場,這小伙子平日一人口嗨就算了,居然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
不要命了?
「哈哈哈!王神醫,他說那位置你能坐?他是不是在故意坑你?」
孫笑川大笑道!
王神醫:「……」
他也不知道陳楚升說這些,把他推到風口浪尖,究竟是何意。
「江省中醫協會會長。」
「李聖手,到!」
忽然,有人道!
眾人紛紛看過去,一位莫約三四十歲長發男子,在一道道敬畏的目光中步入會堂!
「他就是李聖手?」
陳楚升詫異。
對方似乎太年輕了。
「他今年84歲。」
王神醫森然道!
聽出語氣不對,陳楚升瞥一眼王神醫。
見他正死死盯著被簇擁著的李聖手,布滿血絲的眼裡充滿仇恨!
「你跟他有仇?」
「是……」
王神醫咬牙切齒,憎恨道:「我曾與他拜在同一門下,三十年前他殺了師父!奪走了師父畢生心血,才爬到如今的位置!這麼多年來,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做夢都想為師父報仇!」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陳楚升也看出些門道,緩緩道:「能維持年輕,想來背地裡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說罷,瞥一眼王神醫道:「你跟他苦大仇深的,還想著坐普醫位?」
「我是不甘心,可……」
王神醫看著周圍的人,內心深感絕望。
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李聖手,您快請坐。」
木易快步上前,恭敬指著中堂獨位。
「呵呵,好。」
李聖手面帶微笑,在一眾簇擁下走向獨位。
當他正要坐下時,悠然的聲音緩緩傳來:「這位置,你沒資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