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宗的嚴厲督辦下,烏巢鎮坊市的籌辦,比預計中還要快得多。
彰龍派臧百里、庚桑洞張大命、洞陽派張仙惠、青玉宗侯贏、平都八陣門羅娘子、天姥山黃葉仙,六位鍊氣大圓滿修士,一天之後齊至烏巢鎮,在鎮子裡選7處院落,就雷厲風行的辦了起來。
在這院子裡,臧百里笑著向其餘幾人道:「當年三派圍山,聯手與青玉宗切磋,我帶一隊人,住的就是這裡。」
他又指著對面的小院介紹:「當時咱們那位劉掌門就住在對面......沒錯,
聽說是他老師置辦的宅子。當年他們三玄門窮啊....
洞陽派張仙惠是錦屏山莊張氏之主,和臧百里身份相同,秉性習氣相類,很談得來,當下湊趣糾正:「咱們三玄門,哈哈。」
臧百里笑道:「是,咱們三玄門當年窮啊,能置辦這樣一座小院,祖師爺墳頭上燒高香了,當時咱們劉掌門修為還淺,就藏身於這小院之中,誰能想到他竟然就築基了呢?」
張仙惠補充:「誰能想到,三玄門如今是烏巢鎮坊市之主呢?哈哈。」
羅娘子好奇的走了過去,透過門縫瞄了幾眼,一個翻身就進了小院,在滴水檐下慢慢打量。
張大命也越牆而入,站在羅娘子身後,細細打量這所小院。
羅娘子回頭看了看張大命,道:「沒想到劉掌門住過這麼寒酸的宅子。」
張大命道:「他是野修出身,風餐露宿早就習慣了的,哪裡會在乎什麼宅子寒酸不寒酸,於他而言,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一陣曦噓,羅娘子和張大命回到對面的院子,之前還覺得這裡小,一經對比,現在卻覺得不小了。
臧百里對烏巢鎮相當熟悉,堪稱地主,道:「這宅子已經是鎮子上的大宅院了,我也知道小,但草創之初,都忍忍吧,如今各宗掌門、長老們都盯著坊市呢,等坊市開辦之後,咱們再建一座大院子。」
侯贏道:「咱們抓緊吧,乾竹嶺各派議事說定的,十一月底前,坊市一定要開起來,能開幾家開幾家,現在只剩二十天了,實在緊張。」
於是,眾人進入正堂,各自落座商議。
臧百里看向黃葉仙,道:「要說辦坊市,還是天姥山最有經驗,要想如期開辦,須得仰仗黃仙了。」
張大命道:「是啊黃仙,我聽簡長老說,你們天姥山承諾過,要將天門山坊市關閉,至少遷移三四十家店鋪過來,何時能夠達成?先不說何時能夠遷完,黃仙能否將第一家遷市的店鋪告知?咱們也好安排地方。」
黃葉仙面無表情,道:「宗門之中,自有安排,諸位莫急,答應了的事,我天姥山自然不會反悔。須知我天姥山在這坊市中,是股子最大的東家,坊市遲了晚了,損失最大的還是我天姥山。以我之見,先將各家店鋪的位置確定下來。」
張大命道:「黃仙,只要第一家店鋪過來,這坊市裡的任意位置,儘管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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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葉仙搖頭道:「不是這麼說的,酒樓、客棧、靈材鋪子、丹鋪、法器鋪、
陣法鋪子,哪種鋪子適合開辦在哪裡,都是有講究的,不分好地方,叫人家怎麼來?」
臧百里道:「那就請黃仙拿出一個名錄來,有哪些是第一批遷過來的。」
黃葉仙道:「諸位呢?也請諸位將第一批的開辦的店鋪報出來吧?」
六人在這裡商議多時,敲定了首批入遷烏巢鎮的二十七家坊市,但對這些店鋪開辦的地方卻有爭議。
爭來爭去,侯贏的意見漸漸占據了上風,他主張不要去刻意劃分什麼靈材鋪子、靈丹鋪子、法器鋪子之類,而是隨意,誰先來誰就先挑地方,先到的先占好位置,後到的就去邊角上擠著,如此一來,就能鼓勵各家店鋪早先搬過來。
同時還有個好處,他道:「記得以前我在烏龍山鬼夢崖上辦過散修的私市,
亂糟糟的,沒個模樣,賣法器的挨著賣蜂蜜的,賣靈丹的對面就是賣烤肉的,那個亂啊......可你別說,逛起來有滋有味,走過的每一家都覺得新鮮,都想好好看一看。我後來去過一次赤城山坊市,天下聞名的大市,前三了吧?不是說它不好,逛起來的時候,那叫一個乏味,走到一條街上,前後左右這一段,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沒意思!」
黃葉仙道:「侯執事..:::.你是以旅人遊客的身份去看的,自然會作如此觀想,但很多宗門採購是大批量的,他們需要的是方便,不是為了有意思!」
她的反駁雖然有理,但還是陷入了勢單力孤之中,因為其餘各家都認為,侯贏的意見,可以讓坊市早一些開辦起來,這才是如今的關鍵。
議事到傍晚時,眾人都先散了,黃葉仙有些疲倦,出了烏巢鎮,來到烏巢河邊,望著河水發呆。
不知何時,戴升高來到了她的身旁,伸手輕揉著她的肩,問:「談得如何了?」
黃葉仙忿忿道:「累,這些人什麼都不懂!偏偏還固執得緊...
戴升高道:「不是不懂,是對咱們占大股不服氣......許久沒吃過這裡的河魚了,今夜幫你約了平都八陣門的羅娘子,一起吃河魚。」
黃葉仙愜了愜,道:「好。」
過了片刻,戴升高問:「小樓那邊,怎麼樣?」
黃葉仙嘆了口氣:「咱們給的貼補,他只收了靈石,靈丹退了,死活不要。
北「為什麼?」
「靈石算是宗門給的,和各家都一樣,他如今這情況,明面上須得一碗水端平,所以該收的得收,該入小宗的得入,不好單獨給天姥山臉色看,所以收了。
靈丹算是你和我多給的,他不要,要了就對不起那些死去的道友。」
「他還是過不去這道坎?」
「誰能過得去?我也不能!你能嗎?」
「他不知道嗎?當年若不是你我,他能好得了?他那幾個好友,左高峰、譚八掌他們,能逃得出去?」
「他應該知道,所以他回來了好幾年,從來沒去找過你我。」
烏巢河水滾滾流逝,將灑落在水面上的晚霞金光一點一點送遠,送到看不見的地方,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該走了,別讓羅娘子久等。」
「她為什麼願意來?」
「誰知道呢?來,總比不來好,有些事,不用問那麼多。」
「好吧......升高,你要不要親自去乾竹嶺呢?」
「去做什麼?」
「去跟小樓解釋,或者向他道歉?他如果一直想不通,就會一直把你我當仇人,我不希望這樣。」
「想得通的,遲早會想得通,想不通的,一生都想不通。給他點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