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沉默了片刻,炎文帝的聲音響起。
「朕理解皇叔的擔憂,但……那也得搞。」
炎文帝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堅毅而果斷:「大炎朝廷,沒有宗師坐鎮,連條狗都敢在我們臉上踹兩腳。」
「這樣的窩囊日子,朕過夠了!」
「武器要搞,宗師殺器也要搞,一萬人不行,那就十萬人,十萬人不行那就百萬人,就算是用錘子砸,老子也要把這宗師殺器搞出來!」
炎文帝一甩衣袖,道:「朕,信唐逸。這小子……為了活命手段多著呢。」
說到這裡炎文帝有些咬牙切齒,很想又將唐逸抓過來揍一頓。
朕是利用你,可朕也相信你。
朕從未猜忌過你小子吧?再說你小子現在有什麼值得朕猜忌的?
你是位高權重了?還是擁兵百萬了?
你就一個無實權的忠勇侯和一個有點實權的京兆府府尹,朕需要防著你?
看到炎文帝的決心,老福王和狄蒼相視一眼,立即表態:「陛下聖明,老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炎文帝自然知道老福王和狄蒼的忠心,大家都是從靖康恥熬過來的,親人家眷都在那場戰爭中或死亡,或受到羞辱。
是個男人,都不會忘記這種恥辱。
現在,他們心中都憋著一股勁,不雪恥報仇,死不瞑目。
他將老福王和狄蒼扶起來,道:「武器監造,還是由皇叔親自負責,朕會讓唐逸吸引走敵人的注意力,為你爭取時間。」
「至於狄愛卿,準備募集一批新兵,作為新軍改革對象。」
「但為了避免敵人猜忌,兵力控制在五千人左右,但按唐逸所說,這五千人全部做背景調查,必須保證他們的背景乾淨。」
「調回來的將領,經過訓練和背調合格後,調到這五千人中任職。」
狄蒼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重重抱拳道:「老臣明白,老臣一定配合好唐小子做好這件事。」
炎文帝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黑夜籠罩下的京都:「這是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是山河破碎,還是撥雲見日,就看咱們走的這一步了。」
狄蒼和老福王都臉色果決,他們自然知道炎文帝的話所言非虛,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今,丞相一黨,太子黨,長公主一黨以及諸多小黨派,或多或少都支持太子。
加上世家大族作為後盾,炎文帝雖然還是皇帝,可人家已經有隨時能推翻他的本事,只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而這個時機,現在已經逐漸成形了,那就是唐逸!
陛下對唐逸越是寵信,越是任由唐逸大刀闊斧搞變革,越是碰到那些人的利益,那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
——清君側!
唐逸被清君側,成為各方兵馬討伐的對象。
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愛卿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炎文帝揮手讓老福王和狄蒼退下,一個人在御書房的窗前,站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後他回到書桌奮筆疾書,他將所有事情都仔仔細細想了一遍,又將所有的布局和規劃重新捋了一遍。
最後,他丟下筆,再次陷入沉默。
「媽的,什麼叫計劃趕不上變化,朕算是領教了。」
「有唐逸這傢伙參與的事,就大寫著三個字——要失控!」
炎文帝一拳砸在桌上,沒好氣道:「他今晚接連兩個反擊,差點就讓朕招架不住,明天還要再來一個大反擊,估計還得在朕臉上甩巴掌。」
「朕是皇帝,到底他是朕的劍還是朕是他的劍?這兔崽子拎得清嗎?」
炎文帝一甩衣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陳貂寺冷聲道:「老東西,你怎麼看?」
陳貂寺雙手攏在袖中,笑吟吟地拱手道:「老奴站在邊兒看。」
炎文帝呼吸一窒:「滾!」
「好咧。」陳貂寺連忙拱手離開。
哼哼,陛下,生氣你也裝得像一點好吧!
你那一臉的激情算生氣嗎?你現在分明就像是在說:
朕要,嗯,朕要,快點給朕……
……
翌日。
昨晚半夜下了一場大雨後,京都儼然入冬了,京都開始冷了下來。
昨日還穿著單衣的百姓,今日全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衣。
除此之外京都再沒有別的變化,天還未亮,整座城就已經傳來喧囂聲中甦醒過來,彰顯著這座城的繁華。
「昨日太子殿下和那群勛貴都沒出宮,今日早朝肯定是血雨腥風。」
「肯定的,唐逸那傢伙這一次殺的可都是勛貴子弟,那群傢伙受得了?」
「要我說就殺得好,錦衣衛那群殺千刀的誰不該死?」
「……」
皇宮外,文武百官也都跺著腳搓著手,等候在宮門外等著上朝,三五成群,低聲議論唐逸所做的大案。
而不遠處的馬車中,禮部尚書齊文道聽著眾人的議論,臉色陰沉至極。
他們原本還想案子的影響控制到最小,可現在整個案子已經傳遍京都,連三歲孩童都知道了。
現在提到唐逸,是個男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說上一句:小詩仙,真爺們,夠尿性!
這讓齊文道簡直就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有人推波助瀾幫唐逸收買人心,而他們現在為了聲譽,卻不得不保唐逸。
想到這些,齊文道就想問候太子祖宗十八代,媽的你一個太子,宗族禮法,無數文臣,世家豪族,全都站在你的身後。
這多好的局勢?
你就算什麼都不做,我們都能將你輕鬆推上那個位置。
甚至只要等相爺回來,暗中搞點大事情,分分鐘就能將陛下逼禪位。
結果你呢?你和劉溫唐敬那兩個蠢貨一樣,非得搞那狗屁都不是的唐逸,現在搞得連我們都被動了。
蠢豬!
齊文道氣得要罵娘的時候,太子這邊已經凍得快僵硬了。
資政殿中,除了那幾個年紀大的老勛貴被炎文帝下令拖走了,剩下的全都穿著單衣跪在大殿上,凍得直哆嗦,差點就躺板板了。
太子用身份命令宮人送衣服棉被,結果都被拒絕了。
不僅被拒絕了,連後宮皇后送來的棉衣棉服,也都陳貂寺擋了回去。
只是等百官入殿的時候,太子和一眾勛貴為了臉面,還是跪得筆直,以顯他們的決心和傲骨。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齊文道面帶笑容給太子行禮,笑容卻帶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