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以考慮。」
我並沒有拒絕，也想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快進去了，難說還得吃槍子。
可憐的小靜，要失去爸爸了，我這心裡像是刀割一樣的痛。
周岩，如果真有那一天，麻煩你告訴小靜，她的爸爸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
讓她不要想我，好好學習，勇敢地長大，做一名快樂……」
楚海龍說不下去了，只留下長長的嘆息聲。
執行秘密任務？
一個江湖大流氓，冷血兇殘，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居然也想在女兒面前，樹立英雄的形象！
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我心裡鄙夷，卻笑不出來，鬥爭的最後結局，總會連累孩子跟著受傷。
楚海龍穩定下情緒，帶著濃重的鼻腔，「周岩，可以嗎？」
「我答應你，但小靜會相信陌生的叔叔嗎？」
我問起一個實際問題，那個幼兒園一定是生人勿進，阿姨們也會拼命保護著小靜。
「明天我安排人去找你，給你送一份我的錄音和授權書。不指望你今後幫著照顧孩子，但千萬別傷害她。」楚海龍哀求的語氣。
「……可以。」
我想做出些保證，說些讓楚海龍放心的話，但話到嘴邊，卻難以吐口。
畢竟幾分鐘前，我們還是敵人。
還有，如果楚海龍不信我，也不會將這件事託付給我。
「小靜名下的財產，每一分都是乾淨的，給她留著，應該夠上完大學吧！」
「好！」
我答應著，心裡想的是，如果將來小靜遇到過不去的難關，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非常感謝！」
楚海龍遲疑下，還是坦言道：「周岩，之前有個叫闞山的傢伙，他聯繫過我，讓我協助他，完成殺你的計劃。
如果成功了，給我八百萬，但他死了，我也沒拿到錢。
總之，你被江湖懸賞了，為什麼懸賞你，誰發布的，我也不清楚。」
「早猜到了，就是你從中協助他。」我哼了聲。
「這不是重點，只要懸賞在，可能還有人來殺你，但我沒收到任何消息。所以幫不了你，你自己保重吧！」
為了女兒，才會惺惺作態的吧！
我沒好氣道：「沒關係，老子龍神護體，他們殺不了我。」
「如果你錄音了，現在就可以報警抓我了。」
「沒錄音，我不喜歡做那種小人勾當，我也不會報警的。」
「就這樣吧！」
楚海龍掛斷了，我呆呆靠坐在老闆椅上，忽然覺得屋內格外安靜。
恍如一場夢，醒來已黃昏。
我跟楚海龍之間長期而殘酷的鬥爭，竟然就這麼平靜地結束了。
只因幼兒園的五歲女孩楚小靜。
她讓楚海龍這頭狂暴的野獸，收起獠牙森森，低下了桀驁不馴的頭顱。
我情緒複雜，釋然的同時，卻又有一抹悵然若失。
我沒有報警。
潛意識裡，我很想讓楚小靜的秘密，永遠隱藏下去。
不能讓她知道，她最信賴和依靠的養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雙手沾滿了罪惡和血腥。
好半晌，我才緩過神來。
我起身下樓，提前下班回到了家裡。
又在家裡的沙發上躺了很久，我這才拿起手機，打給了尚陽。
「岩哥，謝謝你啊，昨晚真的大開眼界！哈哈，漂亮的妞真多，激情四射。再想想學校的女生，都太青澀了，分明沒長開。」
尚陽昨晚的興奮勁還沒過去，笑個不停。
「你年齡小，不能常去這種場所，聽到了嗎？」我嚴肅道。
「嘿嘿，體驗過就行，我在網上找了很多視頻，看著也很過癮的。」尚陽笑著，又問：「岩哥，你找我有事嗎？本顧問一定知無不言。」
「尚陽，記住了。楚小靜的秘密，跟誰也不要說，當然，你也決不能碰她。」我一字一句。
尚陽沉默幾秒，答應道：「好，我就當不知道有這個小靜，以後再找機會，報楚海龍的扇臉之仇。」
「平時還是要多學習，不斷鞏固，切忌驕傲自滿……」
尚陽聽不進我的絮叨，連喊了幾聲親哥，說是正在過馬路快被車撞到了，接著就掛斷。
跟付曉雅視頻聊天，才是一天最美好的時刻。
因為階段考試結束，我們都格外放鬆，各自講著本地發生的趣事，笑聲不斷。
看到付曉雅，我不由想起今天遇到的星探葉子，在心裡做了對比。
視頻中的付曉雅，穿著隨意，或坐或靠，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那麼的自然。
她的眸子裡有星辰，臉上有光芒，整個人神采飛揚。
葉子雖然很像付曉雅，但妝容太過精緻，反而讓神情略顯呆板，缺少靈動。
反而襯托得她的聲音清脆利索，令人過耳不忘。
突然，付曉雅收斂笑容，托著香腮還嘆了口氣。
「今天我幫小姨收拾辦公室的時候，無意發現了一件事，心裡挺不好受的。」
「發現她有男朋友？」我打趣道。
「真要是那樣，我一定會祝福她。是一張體檢報告，她不能懷孕的。」
我驚訝之餘，也替雲夢迪感到些許悲哀。
難怪她不談戀愛不結婚，原來是無法懷孕，這對女人而言，就是身體上的缺陷。
即便擁有全天下的財富，但心之所向情之所系，都是空的。
「難道治不好嗎？」
「我在網上查了，治不了的。」
付曉雅搖頭，又說：「可能我太自戀了，總有種錯覺，她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所期盼，才會嚴格要求吧！」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雲夢迪分明將付曉雅當成了女兒。
給她創造一切美好，助她扶搖直上。
我都要羨慕付曉雅的好運，回頭再看自己的家庭，親媽和後媽生活在一起，是那麼的混亂。
「我們都不該負了雲董。」我認真道。
「當然，沒有她的支持，我付曉雅算個屁，只能混跡在底層，永遠都無法站在這樣的高樓之上。」
……
次日一早，我坐車去上班。
也許是錯覺，我總覺得街道清清朗朗，可能是楚海龍派出盯梢的小混混們，都已經不見了。
來到公司沒多久，韓風的電話就打來了。
「兄弟，剛聽到一個消息，就在昨晚，楚海龍已經安排下去，所有義和堂成員都不能再針對你，這個癟犢子怎麼突然良心發現了？」
韓風對此感到不解，我卻並不意外，反問道：「風哥，你從哪得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