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鎮南侯府、大鵬院。
已經用過午膳了,仍不見秋水過來匯報,蘇瓔珞心底暗有一絲不悅,讓另一個貼身丫鬟把秋水叫過來。
然而,半個時辰後,那個貼身丫鬟匆匆回到她面前匯報,說找不到秋水,自從昨天早上秋水出門後,再也沒回來過。
「難道出事了?」蘇瓔珞泛起一絲難以置信。
下一刻,她立即派人去調查。
傍晚,蘇瓔珞得到了結果:秋水和從蘇氏世家派來的兩個神藏境強者、還有兩頭被度化的二階妖獸全部被人擊殺了,死於羅漢伏魔拳。
「是兇手栽贓於普渡山嗎?」蘇瓔格警覺地問。
匯報的人答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羅漢伏魔拳是普渡山著名武技之一,從來只傳內門弟子,一旦發現泄露給非內門弟子,普渡山立即不惜代價追回,包括廢除修煉者修為,並嚴懲傳授者。縱然有人偷學,也不敢當眾使用。」
「羅漢伏魔拳博大,招式全面而繁多,要把它修煉到圓滿,非得下十幾年苦功不可,沒人會花十幾年苦功修煉一門無法公開使用的武技。」
「而兇手使用的羅漢伏魔拳則是圓滿境界的羅漢伏魔拳。」
蘇瓔珞微頷首,認同分析。
「此外,我們還在現場發現了幾小片僧衣布料,是被劍削下來的。布料很小,也許兇手本人也沒發現。」匯報的人繼續道,「綜合現場分析推斷,兇手是普渡山的大師高達七成以上。」
蘇瓔珞不置可否,她想不明白普渡山為否出手殺了她的人。
她雖嫁給了鎮南侯世子,可她仍是佛主的唯一親傳俗家女弟子。
她問道:「趙平安人呢?」
匯報的人答道:「趙平安在姜府。昨天下午,他騎馬回到了姜府。不過,有人看見他回來時比較狼狽,衣服有多處被掛破,人也比較慌亂。有人問他原因,他一律不說。之後,他一改往日四處遊蕩,一直在姜府內,甚至基本在月桂院。」
「不過,姜府並沒有他遇襲的傳言。」
「姜疏月呢?」
「姜疏月一直在姜府月桂院沒出過門。」
「我們推斷,秋水姑娘找上趙平安時,恰好普渡山的大師也找上了趙平安,然後雙方發生衝突,趙平安趁機騎馬逃跑。」
蘇瓔珞一邊思索,一邊再詢問了幾個細節問題,然後讓匯報人退下。
她微閉上眼睛,認真思索好一段時間,想不通其中疑惑。
「沒想到那孽障有一分氣運,姑且讓他再活一些時日。」她只好暫時作罷。
本來,她打算趁趙應鵬擔心趙平安到玉京給他丟臉之際,把趙平安超度掉,趙應鵬不會生氣追究。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特意飛書給娘家青州蘇氏世家,讓娘家暗派兩個神藏境強者過來,沒想到反而全折了,還搭上秋水,損失有點大。
缺了秋水這個稱心丫鬟,接下一段日子她恐怕有諸多不方便了。
一切不可控變故都是緣於那道聖旨,她心裡暗恨。
她起身去修行別院找趙應鵬。
相敬如賓的寒暄幾句後,趙應鵬不想再浪費修行時間,便直接問道:「瓔珞,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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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咱們的孩子能不能不送去玉京?他們在普渡山修行得好好的,突然中斷了去玉京什麼太武府,一去就是五年,修行肯定被耽擱。」蘇瓔珞懇求道。
趙應鵬搖了搖頭,嚴肅道:「這是聖旨,而且是神禁軍大將軍親自宣旨,不可能抗旨不遵。」
「我只是擔憂孩子們的修行受到影響,將來不如人。」蘇瓔珞繼續道,語氣中略帶埋怨。
趙應鵬點頭贊同,但沒有說話。
蘇瓔珞也沒再說什麼,她也很清楚現階段鎮南侯府不可能抗旨,她僅是趁機給趙應鵬這個鎮南侯世子種下厭惡乾皇的種子。
又過六七天,進京的日子到來。
這天,姜府上下出動,浩浩蕩蕩送趙平安去鎮南侯府。
抵達鎮南侯府大門前後,趙平安向姜聞、姜正天等人道別。
姜依依也淚眼汪汪地跟二舅娘、姜正法等人道別,她將跟隨趙平安一起去玉京太武府。
趙平安此去玉京太武府修行,被准許攜帶兩名僕從。而僕從在照顧學員生活起居和打雜跑腿的同時,獲得一些旁聽修煉的福利。
這些給僕從的福利對無數人來說是莫大的好處。
經過商議,趙平安將一個僕從名額給了姜依依。
也即趙平安的真正僕從只有一個,陳東來。
趙平安沒有跟姜疏月道別,因為姜疏月將隨隊伍護送他去玉京。神禁軍允許學員家裡派人一起護送。
經過一盞茶功夫道別,趙平安、姜依依和陳東來正式進入鎮南侯府。
姜疏月不願再踏入鎮南侯府半步,所以在鎮南侯府外面等隊伍出來後,再跟上去。
趙平安進入鎮南侯府沒走幾步,一位中年執事走過來,冷淡道:「侯爺將在壯行殿給所有去玉京太武府的子弟訓話,平安公子請立即跟我走。」
「帶路。」趙平安淡聲道。
中年執事轉身帶路,前往壯行殿。
壯行殿是鎮南侯府子弟上前線打仗的出發地點。
大半炷香後,趙平安跟隨中年執事抵達壯行殿。
壯行殿由一座大殿和前面一個大廣場組成。出征前,人多時在廣場進行壯行,人數少時在大殿內。
這次的鎮南侯府壯行在大殿內。
趙平安走進了大殿,姜依依和陳東來被擋在外面等候。
他剛踏入大殿,立即招來大殿內所有人的目光。
但只是一瞥,隨即所有目光立即移開,沒人再多瞧趙平安一眼。
此次聖旨點名的鎮南侯府子弟都是比較重要的少年,一共三十六人。他們之間相互認識了解,只有趙平安是一個完全的異類。
他們沒見過趙平安,但不妨礙他們猜測是趙平安。
經過一個月的傳播,聖旨上的名單早就在鎮南侯府內傳開了。有許多鎮南侯子弟不服氣趙平安也在名單上。
因為趙平安不僅是庶出,還是一個凡體廢物。
少年心性普遍不深遠,大部分只認為能去玉京太武府的,只有最優秀的且身份最尊貴的少年子弟,並沒有深思鎮南侯府是否心甘情願。
因此,大殿內所有的少年都羞於與趙平安為伍。
趙平安根本不在意這些鎮南侯府少年的態度,他平靜地走到一處空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不看也不聽殿內的人和交談。
若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根本不想聽鎮南侯的所謂訓話。
當年,老虔婆強迫他娘親流掉他時,鎮南侯雖全程不說話,可他也在場就是表明他贊同,是幫凶。
「哥哥,到了玉京,那個廢物天天給我們丟臉怎麼辦?」趙淨蓮厭惡和嫌棄地瞥了一眼趙平安,對趙真命道,「我們會被人嘲笑死的。」
她今年十二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承繼了蘇瓔珞的美貌,再加上穿戴很華麗,看起來如一個小仙女。
趙真命安慰道:「妹妹放心好了,到了玉京,我自有辦法。」
「真想他死了!」趙淨蓮惡毒地小聲哼道。
大約等了一盞茶功夫,鎮南侯終於到來。
一起到來的還有幾位鎮南侯府核心人物,其中包括世子趙應鵬。
趙應鵬進入大殿時,目光威嚴地掃過所有人。當目光掃過趙真命和趙淨蓮時,他的目光略停頓了一下,威嚴的目光變得柔和慈愛,甚至有兩分自豪。
他對趙真命和趙淨蓮這對兒女相當滿意,尤其是滿意趙真命。
趙真命的修為、悟性和戰力都超過了當年的他,尤其是趙真命開闢元海後,不僅初開元海達到一萬丈,是普通天才的初開元海的十倍,而且還生成元海異象——螭龍出神河圖。
元海異象神異無比,在戰鬥時釋放出元海異象,不僅能增幅自己的實力,還能壓制和削弱敵人。
這是最頂級人族妖孽天才的標誌!
此外,趙真命丰神俊逸、玉樹臨風,氣質高貴,長了一副極好的皮囊。
這才是他的完美兒子!
趙應鵬目光繼續掃視,下一刻一個完全陌生的少年身影出現在他的目光里。
也不能說完全陌生,因為那少年俊美的臉孔與姜疏月有幾分相似。
他立即知道是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廢物兒子,趙平安。
一時間,他目光一下子充滿厭惡,甚至暗藏殺機。
本來當豬圈養在一個小院裡一輩子就算了,沒想到因為聖旨的原因,不得不送到玉京去,全天下丟臉。
趙平安本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不看任何人,可是當趙應鵬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時,他察覺到有含藏殺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便抬目看去,正好對上趙應鵬的目光。
趙平安並不知道趙應鵬的樣子,但是到底有父子血緣關係,僅對上一眼就猜到了。
儘管是所謂父親的目光,儘管目光蘊含殺機,但是趙平安並沒有畏懼地低頭或閃躲開目光。
他毫不避讓地與趙應鵬對視,要把這個軟禁他十二年的仇人看清楚。
見趙平安低頭不避他的目光,趙應鵬內心更加充滿厭惡。
他一直盯著趙平安,目光充滿威脅,要逼迫趙平安低頭,但趙平安就是不低頭不避讓。
直到走到大殿最裡面,趙應鵬都沒能如願,他不得不將目光移開,重新面對所有將去玉京太武府的少年。
眾少年對鎮南侯等長輩行禮後,鎮南侯開始訓話。
趙平安對鎮南侯的訓話聞而不聽,大概知道鎮南侯的訓話重點有三:
一、所有少年要牢記自己是鎮南侯府子弟,根在鎮南侯府,生是鎮南侯府人,死是鎮南侯府魂。
二、到玉京後,鎮南侯子弟要團結一致,相親互厚,為鎮南侯府爭光;
三、進入玉京太武府後,鎮南侯府會繼續重點栽培少年們。
鎮南侯訓話完畢,立即每人發派一筆豐厚的修行資糧:十瓶上等元氣丹、十三張靈符(三張上品靈符和十張中品靈符)和五萬兩銀票。
這筆修行資糧的價值超過了十五萬兩白銀!
少年們滿臉喜悅和興奮地列隊接受這筆豐厚修行資糧。
當發派到趙平安時,趙平安淡聲拒絕道:「我不要。」
他不願意接受鎮南侯府的一丁點恩惠。
發派修行資糧的人眉頭微皺,轉頭向趙應鵬投去詢問的目光。
趙應鵬沉聲道:「他不配!」
發派修行資糧的人就略過了趙平安。
發放修行資糧完畢,在鎮南侯的命令下,正式離開壯行殿,動身出發。
不過,真正的出發地點並不在鎮南侯府,而是北城門外,神禁軍及代步飛船在那裡。
趙平安隨著隊伍離開了鎮南侯府,等候在外面的姜疏月隨之跟上隊伍,但與鎮南侯府的人馬保持距離。
浩浩蕩蕩,沿路有許多百姓觀看,隊伍抵達北城門外,走到巨大的遠征飛船前。
遠征飛船長一百丈、寬二十幾丈和高三十幾丈,船身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紋,船舷上布滿了各種威力強大的遠程攻擊軍械,看起來很是猙獰可怕。
玉京在大乾國的中央偏北位置,白帝城在南疆,兩座城池相距超過了萬里,神禁軍傳聖旨到鎮南侯府不可能騎馬,所以使用了遠征飛船代步。
並且,不僅是代步,還具有震懾意味,讓鎮南侯府乖乖聽旨。
臨登上飛船前,神禁軍允許學員與家人做最後道別。
和蘇瓔珞一起耐心細心地叮囑趙真命和趙淨蓮後,趙應鵬走到趙平安面前,無視和趙平安站在一起的姜疏月。
「到了玉京,不准你以鎮南侯府子弟自居。」他對趙平安寒聲警告道。
「是廢物就該有自知之明,夾緊尾巴做人。若膽敢給我臉上抹黑,給鎮南侯府蒙羞,丟人現眼,我定饒不了你!休怪我不教而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