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聲音豪邁且激情。
武技閣中都有不少人被其壯志凌雲的聲音所打動，臉上紛紛露出了期待和嚮往之色。
大家都是修煉者，正如林寒剛才所說。
誰不想快意恩仇？
誰不想肆意狂歌？
誰不想登頂巔峰？
林寒的話，正好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呵呵，說得不錯！」
段青山的臉上也帶著笑容。
他摸了摸花白的鬍鬚，感嘆不已。
「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般的豪情萬丈！」
聞言，林寒滿臉得意。
隨後他滿臉得意的看向蘇千羽，心中冷笑：「這下我看你還怎麼跟我斗！」
自己這一番話，絕對堪稱無懈可擊，任憑蘇千羽如何爭辯，都不可能說得比自己好。
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小友，你又是為何而修煉？」緊接著，只見段青山轉頭看向蘇千羽問道。
「為了什麼而修煉……」
蘇千羽重複了一遍問題。
他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見蘇千羽遲遲沒有回答，林寒當即冷哼一聲。
「要是回答不出來的話，也不用逞強，畢竟你只是一個新人而已，哪裡懂什麼修煉，回答不了也很正常！」
聞言，段青山眉頭微皺，他十分不喜林寒這般陰陽怪氣的話語。
但就在這時，蘇千羽突然笑了。
「我修煉只是為了……自己！」
此話一出，段閣主和林寒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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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蘇千羽笑道：「人生在世，大夢幾千秋，所追求的莫過於七情六慾，金錢、權利、地位……誘惑實在太多，但人力有時窮，欲望卻永無休止！」
說著，蘇千羽頓了頓。
「而我修煉，只是為了能讓自己過好這短暫的一生，我所做的一切，雖然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不留下遺憾，若是能夠瀟灑自在的度過百年，那便已經是我的畢生追求。」
蘇千羽的聲音並不大，但這一字一句卻宛若重錘般，重重的敲打在眾人心頭。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
如果說，剛才林寒的話激起了他們內心的昂揚鬥志，那蘇千羽的這番話，卻把他們拉回了現實。
林寒說要登頂巔峰，否則就是蹉跎歲月，但蘇千羽卻說，人生在世，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不留遺憾。
兩人的觀點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但細細想來，兩個人的說法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
登頂巔峰，或許作為心中的一個夢想會更加合適，而眼前的苟且，才是他們現在更需要面對的現實。
或者換一句話說，如果大家都登頂巔峰了，那還是真正的巔峰嗎？
「哈哈哈哈，真是愚昧至極，你如此這般不求上進，一生都將碌碌無為，跟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
聞言，林寒滿臉輕蔑的大笑。
他十分不屑的看著蘇千羽，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自己這局贏定了！
可就在下一秒……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個不留遺憾啊！」段青山卻突然起身，酣暢淋漓的大笑出聲。
直到這一刻，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釋懷的舒暢感，而在他的笑聲當中，充滿了歲月的滄桑和洗禮。
看著段青山的神態，林寒整個人都懵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如此興奮。
「憑什麼？」
難道自己的回答不是天衣無縫嗎？
可是為什麼，段青山在聽到蘇千羽的回答後，會表現得如此開心？
「小寒，你沒有說錯……」
「只是他……確實更勝一籌！」
這時，一道聲音在林寒腦海中響起。
「你剛才的話說得一點都沒錯，但你終究是把目光放得太高了，忽略了這世間眾人的平凡，更忽略了，對方本身只是一位即將遲暮的老人。」
這道聲音之中也有著些許無奈。
林寒說的有錯嗎？
沒錯，一點都沒錯！
那的確是林寒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然而，蘇千羽說的有錯嗎？
同樣也沒錯，只是相比於林寒的壯志勃勃，蘇千羽的想法會更加「貼合大眾」一點。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登頂巔峰的人太少了，大多數還是平凡的普通人。
而林寒的修煉之路太順風順水了，同時眼界也放得太高，忘記了平庸才是人間常態。
更何況，段閣主也是一位普通人，更是一名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
而林寒在一位遲暮的老人面前，高談闊論自己的雄心壯志，就算對方能夠理解，終究還是顯得十分不符時機。
恰恰相反，蘇千羽的觀點卻更深入人心。
同時，武技閣中的其他人，在看向林寒的目光也變得不怎麼友好。
什麼叫做不登頂巔峰的就是鹹魚，你這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給罵進去了啊！
要不是惹不起，他們真想給林寒一巴掌！
「這該死的小子，實在是可惡啊！」
聽到師傅的話，林寒也終於反應過來，他看向蘇千羽的目光越發憤怒。
同時他也確認，蘇千羽肯定是故意的，對方肯定也知道段青山即將離世，所以故意在討好對方。
至於目的……
肯定是想要得到段青山的傳承！
「不行，絕對不行！」
林寒在心中嘶吼，他早就把段青山的傳承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絕不允許任何人跟自己爭奪。
「不錯不錯……」
「你們的想法都很好，我相信，你們以後都會有十分輝煌的前程。」段青山面帶笑容的看向兩人。
對於蘇千羽和林寒的回答，他都很滿意，如果是年輕時候的他，或許會更喜歡林寒壯志凌雲的說法。
但在經歷了大半輩子風雨之後，他的內心早已歸於平靜，現在更認同蘇千羽的說法。
然而，林寒此刻卻慌了。
尤其是在看到，段青山滿臉讚賞看著蘇千羽的時候，他心中頓時大急！
「可是……」
林寒連忙想要解釋。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段閣主打斷。
「我現在也有些累了，你們先回去吧，以後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過來問我。」段閣主灌了一大口酒後，便擺了擺手。
「那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蘇千羽見狀沒有糾纏，躬身一禮後便起身離開。
「晚輩也告辭！」
林寒雖然心中有萬分不甘，可為了不給段閣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同樣只能轉身離開。
隨著兩人走開，段青山突然睜開雙眼。
看著朝兩個完全不同方向離開的背影，表情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
「翎兒，如果你在的話，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