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之後,我被帶到了技術部的一間辦公室。
一進門,眼前的景象便讓我愣在了原地!
平日裡狠辣無情,喜怒無常的王小龍,此刻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他的衣物被染得鮮紅,那並不是紅酒或是熱巧克力,而是濃稠的血!
他面色蒼白得幾乎讓人難以辨認,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顯得有些模糊。
他的胸口起伏,每一次的呼吸都如同拼盡全力的掙扎,仿佛下一次就會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口氣。
「就是他?」一個冰冷的聲音讓我回過神。
我抬起頭,看到最裡面的老闆椅上坐著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身著一件黑色的西服,頭髮油光滑溜,整齊地梳在頭頂。
他的臉色與王小龍形成鮮明的對比,面色紅潤,滿面春風。
眼睛隱藏在一副墨色的太陽眼鏡之後,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卻能深深地感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
在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冷冷的笑意,仿佛我,還有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手指敲擊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讓我感到更加的緊張。
「你是楊磊?」他的聲音平靜,但卻帶著一種威嚴。
我點了點頭,心中的驚懼更甚。
「坐下。」他指了指我對面的椅子,語氣中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睛卻沒有離開王小龍。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他們會把王小龍弄成這樣?
還有,找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腦子飛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王小龍的所有接觸,試圖在這裡面找到一絲線索。
「你知道我是誰嗎?」老闆椅上的男人開口問我。
我瞄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記住了,我叫何克粱。」男人淡淡地說。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並不意外。
因為在剛才我就已經想到了。
只是不知道,這位「何閻王」到底想要做什麼?
「是你去技術部偷了我的資料?」何克粱問。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發怵。
偷資料?什麼資料?
還不等我多想,一個水晶菸灰缸就朝著我飛了過來,猝不及防地砸在我的額頭上!
瞬間,我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前有些發黑。
我用手去摸被砸到的地方,只摸到一手的鮮紅。
「草!」伴隨著一聲暴怒,我頭上又被東西砸了一下。
先前的疼痛還沒消退,瞬間再次加劇。
我從椅子上滑落下去的瞬間,各種拳打腳踢就朝著我身上招呼。
「我沒有……我沒有偷……我什麼都沒有偷……」
我幾乎是拼盡全力,才喊出這麼一句話。
也是在這時,狠狠的一腳踹在我肋骨上,我只覺得一陣劇痛洶湧而至,我無法呼吸,一股腥甜的味道衝上喉嚨,我咳出一口鮮血。
我眯著眼睛,試圖看清楚房間裡的每一個人,但是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我看到何克粱依舊坐在老闆椅上,表情冷漠。
他的眼神讓我感到恐懼,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殺了我一樣!
「你以為你能騙過我?他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什麼玩意!」何克粱惡狠狠地罵道。
我趕忙痛苦地喊道:「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
我想讓他相信我,我想讓他饒了我……
但是,我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沒有人真正聽進去。
他們只是繼續著對我無情的折磨,仿佛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蒼蠅。
我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我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我沒法對抗身體的疼痛和疲憊。
我知道,如果我失去了意識,我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但是,我真的好累,我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我想要回到家,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總算是停了下來,可我每一個呼吸都像刀割般疼痛。
血液從嘴角流淌出來,混合著咸澀的汗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的心跳得越來越慢,每一次的跳動都像是在告訴我,我離死亡越來越近。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聽到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是不是他?」何克粱問。
那人來到我面前,彎下身仔細看了看我。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看清楚了這個人的面容!
黑框眼鏡,嘴角邊還有一顆痣!
是他!
那天我幫阿牛去送信的時候,從技術部坐電梯下來,碰到的就是他!
忽然,我好像想明白了什麼!
阿牛?
頓時,我整個人仿佛被凍結了一般,不敢動也不能動!
那人的面容在我腦海中不斷重疊,覆蓋了一切。
阿牛!是阿牛!
他給我的那個U盤,他讓我送那封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計劃……
我想起他對我笑的時候,那笑容似乎溫暖而真誠,我以為我在這個地獄般的園區里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我以為!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我曾幻想,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裡……
但是……我錯了……我錯得很離譜……
阿牛,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
我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心卻像被針扎了一般,疼痛難忍。
我想起了我們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想起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
我開始懷疑,當初他對我展示的那種親近和友善,是不是也只是一種表演,一種用來獲得我信任的手段?
痛苦讓我有些窒息,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落,一滴、兩滴,最後變成了肆無忌憚的哭泣。
我試圖用手遮住嘴,阻止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心中的痛苦已經超越了我能承受的極限。
我想起那些被我騙過的人……
我開始明白,我和阿牛一樣,也是那個園區中的一個小小的齒輪,為了生存而欺騙他人,為了利益而出賣朋友。我恨阿牛,但我更恨自己!
「是他!」在黑框眼鏡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相當於宣布了我的死刑。
「他媽的!」
何克粱衝過來,一腳狠狠地踹在我胸口。
我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甚至都感覺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