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阿牛說，王小龍，也就是龍哥。
比他早半年來園區，那個時候，王小龍還不是組長。
是後來，阿牛開了一個大單，分了一半的業績給他。
之後王小龍因為拿了業績和一個主管搭上關係，從主管那邊得到了一個「大貨」，至此才升為組長。
所謂的「大貨」，也就是優質客戶。
「他媽的，當初他和我說，等他做了組長就罩著我。結果呢？一直都把老子當狗！」
阿牛越說越氣：「現在動不動就把我當豬仔對待……你說那天，當著你的面，就給我上電刑……」
說到這，他深吸了一口氣，摟住我的肩膀：「楊磊，我跟你說，在這個地方，誰他媽，你都不要信，沒一個好東西！」
我點了點頭，心裡一時間對王小龍的好感也下降了不少。
「牛哥，你真的要去浩哥那組？」我忍不住問。
那天阿浩說的那些話，我可是都聽到了。
阿牛業績一直都很好，屬於香餑餑。
「我倒是想去，但是你覺得阿龍那狗曰的能放人嗎？」阿牛聳了聳肩，無奈地說。
「浩哥那天不是說，他會搞定嗎？」我問。
「他能搞定個毛。」阿牛不以為然地說，「要是他能搞得定，我早就過去了。王小龍上面有人罩著，浩子那邊上面毛都沒有，他想讓我過去，除非……」
「除非什麼？」
阿牛猶豫了一下，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轉移話題說：「今天阿龍留你下來和你說什麼了？」
「他讓我這個月開十萬塊的單……」我如實回答道。
「那傢伙還真是夠狠的。」阿牛拍了拍我肩膀，「你放心，我會幫你，你不用擔心。」
「謝謝牛哥。」我感激地說。
「這有什麼的？我看你人不錯，以後等你開大單了，別忘了我就行。」
「不會的。」我趕忙說。
回到宿舍，我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來之後，我和阿牛去食堂吃了個午飯。
吃完飯，我們便去了辦公樓。
在路上，他四下看了看，有些神秘地說：「走，我帶你去抽根煙。」
本來按照園區的規矩，我進來這一個月都需要有人看著。
可因為王小龍和護衛打過招呼，我在這裡待了四五天之後，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我知道，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我不會跑。
畢竟那天我在他面前，抱著他腿，求他救我的時候，顯得特別的慫。
但是，那天我真的被嚇到了……
來到一樓廁所，我們去了一個單間，阿牛掏出一根玉溪遞給我：「最後一根了，你抽一半給我。」
「沒事，牛哥你抽好了。」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兄弟倆，你就別和我客氣。」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只能照做。
而就在我抽菸的時候，阿牛把手塞進褲襠，掏出來一個U盤。
「這是什麼？」我問。
他咧嘴一笑，把U盤塞給我：「這裡面都是大貨！」
我一怔，他接著說：「有了這些資料，你別說一個月開十萬的單，就算是開一百萬都沒問題。」
「牛哥，這些資料你哪來的？」
他神秘的一笑說：「當然是我這些年，在這裡累積下來的。我把你當兄弟，才把這個給你，你可別讓我失望。」
說著他把我手裡的半截煙拿了過去，然後絲毫不在意地吸了一口：「你現在做刷單盤，先找資料里的一些小客戶搞，別去碰那些大客戶。等以後，王小龍讓你做資金盤的時候，你再去動那些大客戶。」
拿著手裡的U盤，我心裡一時間踏實了不少：「牛哥，你把這個給我了，那你咋辦？」
他吐出一口煙霧說：「我給你的這些只是一部分，我自己還有一部分。你就先顧好你自己，明白嗎？」
我心裡一暖，十分感激。
下午我們回到辦公區，王小龍也沒有說我們。
在工位上坐下來，我左右環顧了一下，把阿牛給我的U盤插進了電腦。
園區的電腦只有QQ聊天軟體能聯網，其他的瀏覽器之類的基本上都打不開。
每天組長會檢查聊天記錄，要是發現有人刪了記錄，或者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就直接酷刑伺候。
我用滑鼠點開U盤，裡面有一個表格，打開表格之後，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客戶資料。
每一份資料都非常詳細，姓名、性別、年齡，家裡幾口人，資產有多少，手機號、QQ號、郵箱號等等，都清清楚楚！
只是掃了一眼，我心裡就忍不住直跳！
難怪阿牛能成為「業績王」，有這麼一份資料在，一個月開多少單都不成問題！
我趕忙關掉表格，深吸了一口氣，心裡不由開始糾結起來。
我實在是不願意去騙人，一想到要去騙人，我就有些心虛。
思索了片刻，我把U盤從電腦上拔出來，然後塞進了襪子裡。
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我打開QQ聊天軟體，在各種群里發著複製粘貼的消息模板。
無非就是「招聘刷單兼職，日入過百，有空餘時間的私聊……」
每天發這些消息，基本上都會有人過來加我詢問。
而我也會拿準備好的回覆模板應對。
一開始會和對方解釋一下「刷單」操作，通過在購物平台買東西，然後給好評返現。
等對方覺得這個事情能做，想要了解更多的時候，會讓對方繳納一個保證金，這個保證金一般都是看人下菜，一百到一千不等。
一旦繳納了保證金，就直接把對方拉黑。
這段時間，我大概開了五六個單子，加起來不過幾百塊錢。
按照這個進度，這個月想要完成王小龍給我設定的業績，基本上不可能。
十萬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就在我機械一般複製粘貼聊天話術時，忽然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槍聲，頓時我一個激靈！
槍聲是從樓下傳來的，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阿牛就已經跑到窗戶邊朝著下面張望起來。
「我草，人都被打成篩子了！」
聽到阿牛的話，其他人也紛紛湊了過去。
我心裡一緊，有些害怕，不敢過去看。
可誰知道，王小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辦公室里出來，拍了拍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