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堃瞬間懵住,猶豫良久這才勉強寫出一首詩詞,可這質量估計連鄉試都過不去。
南昭帝雙眼微眯地看著蔡堃:「說一下《戰天狼》這等兵法的具體操作。」
蔡堃這次毫不猶豫地講述起來,可咋聽都像是提前背過的稿子……
南昭帝對老太監道:「取沙盤過來,讓朕的亞父指點下《戰天狼》的其中不足。」
很快老太監搬來模擬兩軍對壘的沙盤,衛伯約與蔡堃各執紅藍,開始模擬起戰爭博弈。
可結果卻是不到二十回合,衛伯約就用最少的損失將蔡堃陣營全殲。
蔡堃的大豬頭已經滿是冷汗,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結結巴巴的道。
「不…不愧是大魏戰神,勇冠三軍,我…我自愧不如。」
衛伯約連看都不看蔡堃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我用的並非是衛家兵法,而是匈奴騎兵常用的套路,戰天狼我看過,是一部很出色的兵法謀略駢文,可在之前你我對弈中,你沒用出《戰天狼》中的策略。」
衛伯約說到這就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
汪守鶴一腳踹在蔡堃的肚子:「好你個狗東西,竟然敢作弊造假懵逼聖上,欺騙我女兒的真心,我真是看錯了你。」
說完,汪守鶴跪在地上:「陛下,這狗東西犯下欺君罔上,株連九族的大罪,同時也坑了我汪家,還請陛下降旨將其滿門抄斬,凌遲處死,並且給我汪家一個機會,讓我汪家之人將其凌遲,以泄玩弄微臣女兒芳心之恨!」
衛淵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道:「陛下,實不相瞞《戰天狼》乃賢侄的一個朋友,在科舉考試時所寫,但卻不知為何,捲紙署名變成了他蔡堃的名字。」
「哦?你那位朋友,叫什麼?」
「公孫瑾!」
南昭帝看了一眼老太監,後者連忙小跑出去,很快又重新回來:「回稟陛下,今年的科舉中,的確有這位考生的名字,只是考試排名中下等。」
「賢侄,這公孫瑾現在所在何處?」
「在我家。」
「宣他來見朕。」
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實際上可能已經有一窩蟑螂了。
南昭帝胸口上下起伏,蔡堃冒名頂替被他發現,可之前又有多少假狀元,假功名?
顯然,門閥世家的手,已經伸向了科舉,朝堂之上的官員,背後勢力所屬各大世家,結黨營私,他這皇帝被架空了。
很快,四公八侯,以及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官,紛紛不約而同地找各種各樣藉口,跑來御花園。
南昭帝龍袍衣袖中的雙拳緊握,這邊事剛發生,那邊滿朝文武就都知道信兒到場了。
「朕這宮中,已被權臣,門閥滲透成了篩子。」
南昭帝面沉似水的心中暗道,目光如炬,冰冷的掃視全場。
很快,不明所以的公孫瑾,坐在木質輪椅上被兩名金吾衛抬到御花園。
「身有殘,朕允你見君不跪。」
南昭帝對公孫瑾道:「《戰天狼》可是你所著?」
公孫瑾連連點頭,南昭帝這才知道他竟還是個啞巴。
衛淵對南昭帝道:「陛下,他的妻子杜三娘精通唇語,現應該在宮外等候,不如你也讓她進來吧。」
「不可!」
當朝左相,對南昭帝拱手道:「陛下,杜三娘乃煙花柳巷的風塵女子,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低等賤婢,她的雙腳踏入皇宮乃是對皇室的侮辱!」
「放你娘的屁!」
衛淵當即對左相爆了出口:「秦淮八艷你可聽聞?紅拂女你可聽聞?青樓皆為義氣妓,英雄多是屠狗輩!你懂不懂這句話?」
衛淵看著滿朝文武,朗聲怒斥:「四公八侯之中梁家先祖,曾是前朝名將梁世忠之妻,梁氏就可曾是妓。」
本來看戲的梁不韋一張大肉臉出現怒色。
「衛淵你個王八犢子,你給我梁家拉下水幹啥!」
梁不韋他爹曾是前朝邊關守將,後跟隨大魏開國皇帝,南京龍打天下。
不管怎麼說,梁家也算是不忠,而且先祖當過妓的事,也是梁家不願意提起的醜事……
今兒直接被衛淵當眾扒出來,梁不韋能不怒才怪!
可接下來,衛淵卻是單手背後,朗聲道:「梁家主母,娼優異數也。」
「以卑賤待罪之軀,而得慧眼識人之明。」
「更縱橫天下,爭鋒江淮,收豪傑,攬英雄,內平叛逆,外御強仇,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古今女子,唯此一人也。」
「惜乎天不假年,死於非命。然青史斑斑,名節永垂。」
「老匹夫,你他娘記住本世子今天的話,職業不分貴賤,只要愛國,忠君。」
說到這衛淵還不忘向南昭帝拱手示意,以表尊重。
「只要能忠君愛國之人,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南昭帝大悅,衛淵這話說得他渾身舒坦。
不得不說朱思勃寫的這詞是真好,南昭帝自動把這詞劃給了大魏第一才子朱思勃……
他已經想好讓天下人傳閱,管他是歌姬戲子,販夫走卒,剃頭修腳的,都要忠君愛國。
往遠了說國內上下一心,何愁大魏不強盛。
往近了說,這些年戰事不斷,調動百姓的愛國情操,容易徵兵……
公孫瑾看著衛淵,雙眼通紅,用唇語說了句,主公懂我!
梁不韋雖然沒咋聽懂,但也覺得先祖出了個娼妓,好像並非什麼丟臉事,反而還是一種榮譽……
南昭帝看了老太監一眼,後者就像前者肚子裡的蛔蟲,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宣,杜三娘進宮!」
很快杜三娘便被帶進御花園,路過時還不忘對近乎九成的官員打招呼,明顯這群玩意就是滿嘴的正直道德,背地裡卻是男盜女娼。
借杜三娘的嘴,把公孫瑾所有的事講述一遍後。
南昭帝氣得直拍石桌:「反了,反了,竟連科舉都敢徇私舞弊!」
「這些年,還有多少狀元是像蔡堃這樣的酒囊飯袋?」
「十年……不,二十年之內,所有考取功名的書生,無論現在什麼官職,全都重考,不合格統統按照作弊處斬!」
「陛下不可!」
「陛下,此舉乃動搖了我大魏王朝的根基,萬萬不可啊。」
滿朝文武百官,紛紛提出抗議。
這些年科舉裡面的貓膩,他們誰不明白,無論你多有才華,只要不入門閥世家,保你科舉無望。
可以說把二十年內所有考取功名的文人宰了,肯定會有冤假錯案。
但如果隔一個砍一個肯定有漏網之魚……
如果南昭帝要查,保證一查一個不吱聲,滿朝文武百官,誰屁股也都不乾淨……
看著官員們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樣,南昭帝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卻有無可奈何。
三十七家各地方門閥世家數千年來屹立不倒,壟斷地方各種資源,就像土皇帝,甚至壟斷了官員選拔權利。
而且門閥世家互相聯姻,關係盤根錯節,一動則牽連全身。
太平時,他們是三十七家望族。
戰亂時,他們就是三十七路諸侯藩王。
前朝為何滅亡?還不是因為皇帝想要集權皇室,擺脫門閥世家的束縛。
結果就是各地門閥世家起義,推翻前朝,而南家,也曾是三十七家名門望族之一。
呼~
南昭帝深吸一口平息自己的心中怒火:「諸愛卿所言極是,相信這次蔡堃事件只是特例,無需追溯調查,就事論事。」
「蔡堃打入天牢擇日問斬,宣當日主考官滾過來見朕對質,並重封公孫瑾狀元身份……」
南昭帝話音剛落,左相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為官者乃我大魏門面,務必要身體健康,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如有殘疾,那損傷的是我大魏顏面,陛下您的顏面,老臣認為不可!」
「臣認同左相之言!」
「末將也認同左相之言!」
滿朝文武再次否定了南昭帝的提議,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公孫瑾身有殘疾,如果他為官會有損大魏王朝的形象。
可其實文武百官,以及南昭帝都很清楚,這並非是殘疾的事,而是公孫瑾沒投靠任何門閥世家,所以絕對不能讓他開了破壟斷先例。
南昭帝衣袖內的拳頭緊握,青筋鼓起多高,可表情卻沒有顯露出半點。
「那依諸愛卿所言,朕應該如何補償公孫瑾?」
「黃金千兩,房屋三間,良田六畝。」
杜三娘忍不住站出來,為自己的瑾郎抱不平。
「我家瑾郎,才高八斗,兵法謀略,治國安邦無不精通,更是一表人才,他怎會有損國家形象?」
「大膽賤婢,你能站在這裡,已是皇恩浩蕩,這裡豈有你說話的份!」
「公然頂撞聖上,來人啊,拖出去斬了!」
左相指著杜三娘怒斥,兩名金吾衛衝過來將杜三娘束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