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讓人去茅房弄一桶糞湯,快!」
衛淵吩咐完,一把抓住跑進來的常駐清河雅苑大夫。
「把所有壯陽的大補藥拿出來,塞進梁俅嘴裡!」
「東家,這…這……我覺得還是先搶救梁世子的命重要……」
「出事我兜著,快!」
大夫不敢言語,只能按照衛淵的辦法,將一粒粒壯陽的大補丸塞進梁俅嘴裡。
衛淵從大夫的藥箱裡找出灸針,雙手仿佛化作殘影,快准狠地在梁俅身上連連施針。
直到最後一根針施下,梁俅身上的銀針仿佛產生某種共鳴,發出陣陣嗡鳴。
「龍吟行針法!」
這一幕可怕大夫嚇得連連打嗝,衛淵這一手行針,他自問絕對做不到。
甚至就算江湖第一神醫,他的師爺慕千秋也不行。
「今天看到的全忘掉,否則要你命。」
衛淵雙手不停地按壓梁俅胸口做心肺復甦,同時頭也不抬地對大夫警告。
大夫連忙立正,伸出三根手指:「我華天邈發誓,絕對不會泄露出半點,但…但世子,我求你能不能教我龍吟針法。」
「梁俅死了我和整個清河雅苑都逃脫不了關係,你他娘的老老實實給他餵補藥!」
很快,已經沒了呼吸的梁俅重新有了微弱呼吸。
這時,三娘帶著龜公,抬著裝滿糞湯的恭桶走進來。
衛淵捂著鼻子道:「掰開梁俅的嘴,一滴不剩地全部灌下去。」
杜三娘連忙拉住衛淵:「世子,梁世子死在這,清河雅苑的人都跑不了,但你不同,雖然有責任,梁家也不敢懲罰你。」
「但你要是往屍體裡灌糞湯,那你就完了,梁紅嬋絕對不會放過你……」
華天邈連忙道:「三娘你別質疑東家,東家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要選擇相信東家,他的醫術……」
最後一句話,在衛淵的眼神下華天邈重新咽了回去。
「反正你就相信東家肯定沒錯!」
「出事我兜著,灌!」
衛淵話落,龜公只能掰開梁俅的嘴,用掏糞勺灌了下去。
直到二十多斤的恭桶見了底,梁俅這才睜開眼睛,一把推開龜公,感覺自己嘴裡一股惡臭,忍不住吐了出來。
嘔~
吐出第一口後,嘴裡臭味更重了,連續不斷地吐。
早有預料的衛淵,在灌糞的時候就已經退出了房間……
良久後,嘔吐聲沒了,孫天邈這才走出來,對衛淵拱手一禮。
「東家,梁世子已無生命危險,只不過吐得太劇烈,膽汁都吐出來了,所以吐昏迷了……」
「拖出院子裡拿水沖沖,然後讓梁家的侍衛把他送回梁府。」
出了這檔子事,整個清河雅苑客人都被送走,侍衛控制住四名一絲不掛的花魁跪在衛淵身前。
「說說吧,你們四個誰下的毒。」
「世子,什麼毒,我…我們聽不懂。」
「別以為我不知道,梁俅中的是合歡神仙水,與前幾日給我下的藥一樣!」
聽到合歡神仙水的名字,一直觀察四周的衛淵,明顯看到一旁杜三娘明顯嬌軀一震,瞳孔收縮。
在身邊侍衛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衛淵起身對三娘道:「你跟我進房間。」
房間中,杜三娘進門後便跪在地上:「世子,真不是我下的毒!」
「我也沒說是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衛淵坐在床榻上,帶著邪魅的笑容上下打量杜三娘:「不是你下的毒,但你也多少知道一些對吧。」
「我…我不知道。」
就在這時,房間門開,兩名侍衛拖著之前刺殺狀元的表哥走進門。
衛淵上前,抓住表哥的臉用力一扯。
一張人皮面具被拽了下來:「小小易容術,你能騙過汪滕那傻子,可騙不了我衛某人。」
說完,衛淵看著手腳筋被挑斷,恢復真正相貌的表哥,發現竟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
青年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長得好生俊俏。
「長得還真不錯,可不敢用真面目示人,難道你是通緝犯?」
衛淵對侍衛道:「讓六扇門的人來一趟,看看他是不是通緝犯。」
「不要!」
杜三娘跪在地上抱住衛淵的腿:「世子,我求求你放過瑾郎,我說,我什麼都說。」
「老妓從良,還他娘的談上戀愛了,這是你姘頭吧?還是一個通緝犯,老子今天就發現,你看自己表哥眼神不對勁。」
衛淵一腳踹翻抱自己大腿的杜三娘:「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如果你表現得好,我或許會留他一條狗命,但如果你不識時務,我會讓衛府的一千侍衛,當著你的面,把你心愛瑾郎面,千刀萬剮!」
「是花魁小蝶,前些日子小蝶找到我,用瑾郎威脅我,讓我給她合歡神仙水!」
「但世子,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要害的人是您!」
「你怎麼會有這種毒?」
「去年一個客人吃干抹淨沒有錢,把合歡神仙水的配方暫時抵押給我,我就……偷偷抄了一份。」
「這件事都誰知道?」
「那日陪客人的是小蝶,所以就她一個人知道。」
「既然這樣,你就沒用了,雖不是你暗殺我,但這件事與你有關,所以三娘你今天必死!」
杜三娘含情脈脈地看向她的姘頭,對衛淵道:「世子,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還請您信守承諾放了瑾郎。」
「值得嗎?他到現在沒為你說過一句話。」
「瑾郎被那蔡堃割掉了舌頭,他不能說話。」
杜三娘拉住姘頭的手:「五年前我還是清河雅苑的花魁,那時瑾郎進京趕考,不惜把全部家當拿出來買我一夜,可那一夜他對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聊天。」
「四年前,他再次趕考,又花重金買了我一夜,還是什麼都沒做。後來我成了一二樓的掌柜,不再接客,又碰到了他……」
衛淵聽得直打哈欠,他們倆的故事,就是古代愛情故事中里,經常出現的劇情,窮書生與花魁。
誰知道杜三娘接下來的話,讓衛淵來了興趣。
「今年瑾郎的一篇針對匈奴騎兵的謀略《戰天狼》,被南昭帝看中封為狀元,他的真名叫公孫瑾。」
「可沒想到,汪家在臨考的時候就做了手腳,把瑾郎的文章與蔡堃的文章調了包。」
「瑾郎想進殿告御狀,結果半路被汪家人抓住,讓蔡堃那無恥小人割掉了舌頭,就在蔡堃想要殺他時,瑾郎被他師兄救下,送到我這裡。」
「他師兄是誰?」
「翰林院大學士,朱思勃!」
「朱思勃?」
衛淵皺了皺眉,朱思勃的父親是衛伯約的親兵,替衛伯約擋箭而死,所以便把他的妻女收入衛家。
衛伯約認了朱思勃做干孫子,從小在衛家長大。飽讀聖賢書,三歲認字,七歲做詩,十二歲考取功名,號稱京城第一才子,如今已官從四品的翰林院大學士。
衛淵和朱思勃從小一起長大,很清楚這傢伙的為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偽君子。
還記得朱思勃在沒搬去翰林院居住前,回家時身上經常有青橘的味道。
對於衛淵這種久經花叢的老手來說,很清楚青橘代表什麼。
勾欄聽曲,插花,弄玉,買青橘……
一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經常喬裝打扮出來找姑娘,但因為身上沾染的胭脂粉香,所以就會用青橘的味道來掩蓋。
對此,衛淵以前還曾多次打趣過朱思勃,後者一口咬定是,喝了圍爐煮茶的小青柑……
「合歡神仙水,小蝶,蒼乃芸,公孫瑾,三娘,朱思勃……」
衛淵嘟囔著,把這些看似不相關聯的人和事聯繫在一起,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概。
就像三娘這樣,基本不會對男人動情,可一旦動情那就是雷打不動,為其付出生命都可以。
同樣小蝶也是如此,憑藉朱思勃的才華以及相貌,拿下個小蝶不要太簡單了。
朱思勃和小蝶在事後溫存閒聊時,她很可能提過公孫瑾和三娘,以及合歡神仙水的事。
這就讓朱思勃產生了這個計劃,先是救了公孫瑾,又利用公孫瑾威脅三娘,拿到合歡神仙水,然後再弄死自己……
無論成功與否,他都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想讓自己的死的南昭帝,汪家也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用來制衡其他家族……
至於今天的梁俅,很可能是個意外,因為自己與沈萬三談生意,所以把四個花魁都給了他……
衛淵又忽然想起一個月前,汪滕嘲諷自己的話。
同是衛府第三代,人家干孫子已經當上了大學士,還是今年的主考官。
你個親孫子,就只能勾欄聽曲,青樓玩女……
衛淵對三娘問道:「朱思勃來過幾次?」
「常來,但都是喬裝打扮,小蝶是他必點的姑娘……」
「果然!看來這傢伙和汪家還有勾結,不愧是讀聖賢書的,這招借刀殺人玩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