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人民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
一個膀大腰圓的矮個子,走到蘇陽身邊,他裂開嘴,笑了笑。
「小陽哥,俺正打算找你呢,你咋先給俺打電話了!」
蘇陽強壓下滿腔的怒火,他看著關飛:「你娘手術怎麼樣?」
關飛一拍胸脯。
「很成功!」
「大夫說了,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
蘇陽鬆了口氣,他翻過身後背著的雙肩包,從裡面拿出兩沓錢,遞給關飛。
「我要出去一趟,你呆在這,看好裡面的人。」
「在我回來之前,你保證她活著就行!」
「這兩萬塊錢,給你媽交醫藥費,吃點好的……」
關飛連忙擺手:「不用,小陽哥,你給俺的錢,還有不少呢,俺娘欠的錢,俺自己想辦法。」
蘇陽塞進他懷裡。
「拿著!」
「我這一趟走了,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如果有個叫司學忠的,來看司瑤,你就可以走了。」
蘇陽交代完,背上包,朝著醫院外走去,他把司瑤託付給關飛,就是怕司瑤昏迷時候,再出什麼意外!
至於他,當然是要把這爛事,給解決了!
打了輛車,蘇陽直奔鑫鑫棋牌室而去,棋牌室里,王鑫的十幾個小弟,正搓著麻將,抽著煙,弄得烏煙瘴氣。
蘇陽打開門,走了進來。
阿龍看見蘇陽,撇了撇嘴:「來找鑫爺的?」
「在樓上呢!」
蘇陽點了下頭,一言不發,走上了樓。
阿龍瞥了蘇陽的背影一眼,以前見面,蘇陽還跟他寒暄兩句,現在連話都不說一句,踏馬的,裝什麼裝!
上了二樓,王鑫正坐在茶台旁,看見蘇陽,眼前一亮。
蘇陽打開包,從裡面掏出六萬塊錢,遞給王鑫。
「上次鑫爺借我三萬,我說三天之內,雙倍奉還。」
王鑫笑了一聲:「玩笑而已,你怎麼當真了,兄弟缺錢,到我這吱一聲,我還能真收一倍的利息?」
「這三萬,我收下,剩下三萬,你拿回去。」
王鑫心裡門清,他得結交好了蘇陽,蘇陽能保他的命,真收了這三萬塊錢,倒是他不懂事了。
蘇陽搖了搖頭拒絕,把三萬塊錢推了過去。
他從周躍進那,一共拿了四十五萬,現在還剩下二十六萬!
不等王鑫拒絕,蘇陽眼睛都沒眨一下,又掏出來六萬塊錢,放在茶台上。
王鑫剛端起的茶杯,灑了一地,他愣神道:「蘇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陽開口道「三萬塊錢,是利息。」
「這六萬塊錢,我希望鑫爺幫我個忙!」
王鑫懵了:「幫忙?」
蘇陽顫抖的手,握住拳頭,他眼中儘是血絲。
「幫我搞把噴子!」
王鑫呆住了,他猛地起身,朝著樓下看去,見樓下的小弟沒有反應,連忙關上門,回到蘇陽身旁。
「你這是遇到事了?」
蘇陽點了下頭:「有人不講規矩,我就好好教教他規矩!」
現在的他,勢單力薄,除了身上這二十多萬,一無所有。
他有什麼辦法?
只能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他們想要自己這條爛命,那就踏馬給他們!
十五年牢獄之災,出獄後十年的白眼,他二十五年的光陰,最後死在了車禍下!
這群人要他死,他也不能讓這群人好活!
到了現在,他甚至連要殺害司瑤的幕後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是敖廣孝,還是司如雲?
這群人要和他玩,那他就陪這幾位好好玩一玩!
王鑫倒吸了一口涼氣:「兄弟,這要是鬧大了,真不好收場,你真要這玩意,我倒是能給你搞到!」
「不過錢,我是萬萬不敢收的!」
蘇陽點了點頭,要是王鑫收了錢,回頭查出來,事情就大了。
「理解,那就請鑫爺幫幫忙!」
王鑫吸了口氣,緩緩嘆出,他站起身,走到那塊孝悌忠信的牌匾後面,取下一塊破布,輕輕放到茶台上。
「要是事情漏了,你就說是自己焊的……」
蘇陽點了下頭。
王鑫打開破布,裡面赫然是一把小臂長的噴子,旁邊還有一盒子彈。
「你別在腰上,一會奔後門走。」
「你走了,我們這也關門,不管成不成,這段時間,咱都不能聯繫了!」
蘇陽應了一聲,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他能有和幕後真兇,公平一搏的機會,如果賭輸了,那他也不會連累王鑫。
只是可惜了,回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家見見爸媽。
蘇陽把噴子別在腰裡,點著了一根煙,抽了一口:「鑫爺,臨走之前,我提醒您兩句。」
「這個月不太平,場子能關就關,千萬別硬抗,也別覺得輪不到自己頭上。」
「進去關幾天,能出來,就算平安無事……」
「真被查出來,你也就認了吧。」
「要是兄弟我命大,咱們出來了,再一起喝酒!」
「要是兄弟我命短,我也拜託你幫個忙!」
蘇陽把身後背著的雙肩包,放到茶台上:「這裡面有二十萬,我給你留個地址,把錢幫我捎過去!」
王鑫看著一包子的錢,再加上茶台上的,這怕是得有幾十萬,蘇陽就這麼放心,把錢全交給他了?
「你信得過我?」
蘇陽抽著煙,苦笑著,上一世一個號子裡關了那麼多年,他有什麼不信的。
「信,當然信!」
蘇陽掐滅了煙,這錢,就算是他留給爹媽最後一點念想吧,本以為重生到2008年,輝煌人生剛剛開始,他滿腦子的商機,未來二十年數不盡的發財機會。
卻沒想到,因為這幫雜碎,他得去跟人搏命!
他不搏,就真的要死了,他搏了,才有一線生機!
只要老天爺讓他活下來,讓他揪出這群王八蛋的證據,他就能盤活整盤棋,不用再腹背受敵,不用再應對這些無窮無盡的陰招!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
江城市,綜合電子市場。
蘇陽掏出身上僅剩的錢,買了一台手持DV,和一根錄音筆,把這兩樣東西,裝在身上,他朝著捷運物流,大學城附近的營業部走去。
這群人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對司瑤痛下殺手,就是因為他手裡沒有證據!
他想盡辦法,想從開卡車的張大民,捷運物流的胡經理,以及敖廣孝身上拿到證據,可他說破天,不過是個江城大學的學生,光是接近這幾個人都費勁!
常規辦法沒用,他就只能棋出險招!
拎著噴子上門,的確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把他自己搭進去。
但只要他拿到了證據,這些人必定投鼠忌器,他拎著噴子逼供,是被對方握住的把柄,但這些人謀殺司瑤,也同樣是鐵證如山!
雙方各有把柄在手,誰也不敢再下殺手!
他要的,就是這種微妙的平衡……
他要趁著這種平衡,快速積累原始資本,甚至直接幹掉捷運物流,讓敖廣孝徹底失去這個靠山,才能為他贏得一息喘息的餘地!
蘇陽步伐沉穩堅定,他走到捷運物流站點的時候,門口的老大爺,還朝他打招呼。
「呦,警官,您又來了啊?」
蘇陽露出笑容:「是,再來調查調查張大民的事,您老歇著吧,我門熟,自己上去就行了。」
保安大爺朝他揮揮手,示意他隨意。
蘇陽穿過狹長的貨場,走過一輛輛的卡車,走進了站點三樓的辦公室。
三樓,辦公室里,胡經理剛剛和辦公桌上的女人玩完,他拍拍女人屁股,讓她先滾蛋,準備明天出去開個套房,好好玩個盡興。
女人嗔怪的穿上裙子,走出胡經理辦公室,正好和蘇陽擦肩而過。
蘇陽走了進來,剛剛拉上褲子拉鏈的胡經理,看見蘇陽,微微一怔,下一秒,他露出笑容,正要和蘇陽寒暄一番,卻見蘇陽關上了門,將門反鎖。
「蘇老弟,你這是……」
胡經理話還沒說完,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到了他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