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雙笑了笑。
輕輕伸出手，替洛幽然理了理因為過度消耗心力導致有些凌亂的髮絲，而後輕聲道：「我是答應過你這件事，可……幽然，你真的贏了嗎？」
什麼？
洛幽然突然怔住。
顧寒不懂棋，可他卻甚至洛無雙的性子，聞言頓時嘆了口氣：「幽然妹子，你小瞧他了。」
「圍棋縱橫十九，落點三百六十一。」
洛無雙看向桌上的殘局，幽幽道：「落子不同，變化亦是不同……幽然，你可知道，這棋局總共有多少種變化？」
「有……」
洛幽然下意識回答，卻突然卡了殼。
「變化無窮。」
洛無雙自顧自道：「以你的棋力和修為，可大致推演出十萬餘種變化，剛剛那一步棋，卻不在這十萬餘種變化之中，對你而言，堪稱無可複製的妙手。」
「可……」
說到這裡。
他隨手捻起一顆白棋，輕輕摩挲著，話鋒一轉，又道：「我能推演出的變化……是你的萬倍。」
洛幽然身體一顫！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白棋已然落子，好巧不巧地，又是堵在了黑棋正前方。
只看了一眼。
洛幽然的臉上便再沒了一絲血色！
在她的目光里。
棋盤上已是沒了別的棋子，只剩下了那一顆白子，一顆灼灼如華，曜曜如火，烈烈如焚的白子！
這一子。
非但讓她先前的落子沒了半點作用，甚至還進一步加劇了黑棋的頹勢，讓黑棋再無一絲生機可言！
絕殺！死局！
「我……我輸了……」
看著棋盤，她喃喃自語，一臉的頹敗，雙肩微微抖動，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須臾間便連成了線。
「對不起……對不起……」
「我以為……我以為我能做到的……」
顧寒有些於心不忍。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幽然妹子，你盡力了。」
「讓你久等了。」
洛無雙卻再不看洛幽然一眼，只是盯著顧寒，輕聲道：「這次，徹底做個了斷吧。」
「也好。」
顧寒面色一肅，點點頭，又是看了一眼周圍，忽道：「就在這裡？」
「怕施展不開？」
「地方確實太小。」
「既如此……」
洛無雙目光一轉，看向了身後的混沌星圖，笑了笑，道：「我倒是有個去處。」
話音落下。
身後混沌星圖一顫，九大界環也好，兆億星辰也罷，竟是快速虛幻變淡，不過眨眼的功夫，已是徹底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
第四界環上空，原本清朗烏雲的無垠天穹突然一暗，好似清水中被融入了一滴墨水一樣，墨色不斷擴散，不過片刻之間，便徹底化作了一片夜空！
夜空之中。
兆億星斗點綴，忽明忽暗，璀璨如殷，化作了一條又一條縱橫星河！
不止第四界環！
第一界環，第二界環，第三界環……直至第九界環，不論原本的天象如何，在這一刻盡皆化作了和第四界環一樣的星空！
一時間。
各大界環內，上至道主之尊，下到普通生靈，皆是注意到了界環上空的變化，驚奇者有之，震撼者有之，恐懼者亦有之！
這樣的天象異變。
唯有在大混沌界有新的界環出現時，才會……不！就算有新生界環出現，也未必會有這份氣象！
……
「哎呀哎呀！」
第一界環，某個虛無之地，小蟲感應到天象的變化，頓時驚呼了起來：「老爺老爺！變天了變天了……」
太初道人沒理它。
目光掃過這片浩瀚無垠，堪比整個大混沌界大小的夜空，感慨道：「好大的手筆，怕就是蘇雲，也絕對沒有這樣的待遇！倒真看得起他們兩個！」
「老爺老爺！誰啊誰啊！」
小蟲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誰這麼大的排場啊？比你和蘇雲的面子都大？」
「面子大有什麼用？」
太初道人冷笑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將他們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這是不給他們留退路了，此一戰之後，不論誰輸誰贏，日子想必都不會好過！」
「為什麼？」
小蟲不解道：「老爺是說那些半死不活的傢伙？要是以前，他們可能會出面，可現在他們都自身難保了，應該不會……」
「不會，只是利益不夠大。」
太初道人幽幽道：「若是有足夠的利益，就算是他們都快死了，爬也要爬過來分一杯羹！」
「不至於吧？」
小蟲難以理解：「都是道主了，還有什麼東西是他們能看得上的？」
「看不上？」
太初道人似笑非笑道：「若是出現的是一座……全新的界環呢？」
什麼？？？
小蟲突然驚呼出聲！
……
同一時間。
第三界環，諸多浮島之上，一名名或沉眠，或閉關，亦或者即將散道的超脫境大能俱是覺察到了大混沌界的異變，紛紛向著那片夜空投了一道目光。
「究竟是何方道友，竟引動了如此天象異變？」
「莫非是暗黑動亂再臨？」
「事有反常，必有妖孽！」
「倒也未必，有時候，反常帶來的或許是新的機會也不一定！」
「吾等該作何應對？」
「……靜觀其變就是。」
一名名或沉眠，或閉關，亦或者即將散道的超脫境紛紛開口，態度不同，立場亦是不同。
……
第四界環。
幽州腹地，那座山谷中的涼亭中。
看著那片夜空。
顧寒的眼睛眯了眯，本能告訴他，這夜空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裡怎麼樣？」
洛無雙笑道：「九大界環界海為戰場，無盡生靈做觀眾，夠大，夠排場，夠氣派了吧？你敢進來嗎？」
「有何不敢？」
顧寒收回目光，看著他笑道：「你洛無雙若是有這麼大的本事，弄出這麼大的戰場，也不會交代後事了！」
「……」
沉默了半瞬。
洛無雙也不瞞他，幽幽道：「你說得對，我的確辦不到這種事，這裡……其實是祂為我二人準備的戰場。」
顧寒有些意外，可並不多。
「真不是個東西！」
「是啊，確實不是個東西！」
破天荒的。
二人保持了一致的觀點，齊齊抬頭看了一眼星空，剛要齊赴戰場，一道破鑼嗓子突然響了起來！
「等等等等！」
「兩位兄弟請留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