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過山崗，吹散了片片雲氣，輕風拂過碧海，泛起了絲絲漣漪，輕風拂過眉心，綻放了點點殷紅。
「你……」
始鳳真焰所化的黃金巨網之下，一名天選者感受著眉心傳來的刺痛感，感受著生機道源和氣力不斷流失，呆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棠棠，嘴巴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其實有很多疑惑。
可他知道，就算這些疑惑一一得到解答，也不會再有任何意義了。
因為他快死了。
「第……一百一十七個。」
棠棠小聲開口，不斷計數，因為先前的大戰，白裙之上沾染了點點血跡，紅如烈火，可非但不顯得血腥，反而更像是生命的極致璀璨。
一百一十七……
聽到這個數字，那天選者突然覺得有點諷刺，因為他的天選者代號，也是一百一十七。
真巧。
這是他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
屍體不斷墜落。
原本戰況激烈的戰場內，此刻也只剩下了棠棠一人，而那些圍殺他的諸多天選者，也俱是化作了她劍下的亡魂。
包括之前的。
包括後來的。
她已是超額完成了顧寒的囑咐。
「還是挺難殺的。」
公正地評價了一番這些天選者的實力，她眸光一抬，復又看向了那片交織在天穹之上的金色火網，心裡很清楚，她殺的這些天選者不過只有總數的十分之一二，剩餘的大半，都被鳳汐和冷妹子困住了。
「也不知道兩位師姑怎麼樣了……」
正說著。
一道莫大的危機感突然浮上心頭，讓她瞬間持劍戒備了起來。
四面八方。
在她根本看不到，也感知不到的虛無之處，約莫五六枚乳白色的光點悄然落下，沒了宿主的它們並非像先前的那些光點一樣被源頭吸收，反而是恢復了往常的習慣，不斷尋找下一個宿主。
毫無疑問。
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棠棠都是最合適的人，亦是最優選。
「棠棠，怎麼了？」
見棠棠如臨大敵，宿緣劍靈也跟著慌亂了起來，因為棠棠的危機感來得太強太突兀，而她們的眼前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個敵人！
「我不知道。」
隨著光點越發接近，棠棠心中的危機感也越發強烈，輕聲道：「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話沒說完。
天穹內的那張金色火網一顫，一條巴掌長短，活靈活現的狗子突然竄了下來，同樣是位於虛無之中，形體介於似存非存之間，身軀竟是由兆億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灰色符文所化！
似乎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灰色狗子出現的剎那，那五六枚乳白色的光點如同受驚了的兔子一樣，直接捨棄了棠棠，四散奔逃！
【哪裡走？】
似在示威。
又似在炫耀。
狗子眼前出現了一行只有它能看得見的小字，爪子輕輕一抬，近半的光點已是被它強行攝拿到了身前，直接被它強行融入到了體內！
流光閃過。
它的形體頓時比先前大了一絲，剛要對另外的光點下手，異變突生！
虛無之中。
一道黃色光暈悄然而至，光暈內，一個半尺來長的符文小人輕輕一拂袖，頓時將剩餘的光點盡數吞沒，融入了己身之中，也讓他的個頭長高了幾分。
狗子如臨大敵！
同樣的，那淡黃色小人看到了它，亦是如同看到了宿敵一樣，嚴陣以待！
這一幕。
棠棠並沒有看到，她只是覺得那危機感來得快，去的也快，很不對勁，只是還沒等仔細探究，便又看到一名身穿淡青色衣裙，氣質清冷，容貌清麗的陌生女子落下了身形。
慕青玄！
悄無聲息間，那酷似洛無雙的淡黃色小人身形一散，又是化作了一片暖黃色的光幕落在了她面前。
【尊敬的夫人。】
小人重新顯化在了光幕上，伸指連點，一行行小字落在了她眼前。
【這條狗子，便是我的那個宿敵……】
慕青玄一怔。
通過眼前特殊的光幕，她自是看到了那條灰色狗子的存在，身為脫離源頭的特殊天選者，她自然不會被對方那稍顯滑稽的外表所欺騙，甚至本能地對這條不起眼的灰色狗子生出了一絲敵意。
眸光一轉。
她又是看了棠棠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蹙，總覺得對方身上的氣質有些熟悉，也應該在哪裡見過對方，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棠棠棠棠！」
「我來了我來了！」
正想著，伴隨著一陣大呼小叫，一道綠光一馬當先，後面跟著一人一猴，由遠及近，朝這裡趕了過來。
棠棠？
聽到這個名字，慕青玄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為何對棠棠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了。
嚴格來說。
她其實沒見過棠棠。
可她對柳星辰這個曾經的徒弟自然不陌生，而棠棠……正是和柳星辰鬥了九次，在最後一戰大獲全勝，名震下界的玄天劍宗十一代劍首！
當然。
能讓她一瞬間就猜到棠棠身份的，還是棠棠身上的氣質，和某人很像的氣質！
「你是，顧寒的徒弟？」
「你是誰？」
棠棠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哈呀？」
「嗨呀！」
也在此時，一人一樹一猴來到了場間，樹苗子看到慕青玄，愣了半瞬，突然將對方認了出來：「你你你……你不是那個什麼上輩子的尊者……這輩子的聖女嗎？」
一人一猴嘴角一抽。
覺得樹苗子大抵是挨多了打，腦子出問題了。
「阿樹，你認得她？」
也在此時，一道平靜中帶著溫和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冷姑奶奶？」
「小師姑？」
樹苗子和棠棠齊齊抬頭，看了過去，卻見天穹內那張金色巨網微微一顫，悄然瓦解，兩道倩影也隨之落在了他們的視線中，正是鳳汐也冷妹子。
火網徐徐散去的同時。
二女身後，一道道人影也隨之落在了眾人視線中，或滿頭大汗，或一臉驚恐，或滿身鮮血……約莫四五百個，看向二女的目光里充滿了忌憚和絕望！
「欸？」
樹苗子腦門上的小樹葉一支棱，奇道：「怎麼就剩這麼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