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讓你先回麼？」
他剛上車，就聽到了這麼一句。
用雨水抹了一把臉的路遙這會兒腦子也逐漸清醒了。
聽到這話，他想了想，說道：
「雨大，怕您用不到車。」
「哈~」
海後一聲輕笑。
表情愈發明媚。
「璃姐，我送您回酒店？」
「唔……」
海後想了想，卻忽然搖頭：
「想逛街啦，去恒隆吧。」
「好的。」
恒隆廣場，魔都最好的商場之一。
「路遙。」
「誒……啊？」
本能答應了一聲的路遙一愣。
這是海後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小路」。
而看著他那驚訝的模樣，海後笑著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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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名字挺好聽的。《平凡的世界》……」
「我和這位大作家可比不了。」
「你比他帥多了。」
「呃……」
路遙心說這也能比？
這時，海後繼續說道：
「你能吃辣麼？」
「……還好。我還挺喜歡吃川菜的。」
前世他在川渝呆了很多年，幾乎可以說是半個川渝人了。
對於川菜的辣度已經可以做到不單單用簡單的辣度評判，而是嘗一口後，能吃出來這糊辣椒辣度咋樣，香不香，海椒又怎麼樣……
不算老饕，但在一個地方生活習慣了後，自然會帶上它的印記。
而聽到這話後，海後直接說道：
「晚上我們吃火鍋吧？」
「……啊？」
路遙又一愣。
這是喊自己一起吃飯？
這……
雖然他現在最想的是回家睡覺，但還是點點頭：
「好的。」
「嗯，恒隆上面那家火鍋很辣，你做好心理準備。」
看來是直接在商場裡解決。
路遙笑著說道：
「好的，一定捨命陪君子。」
胡璃也露出了一抹微笑，接著低頭打開了手機，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
「璃姐，要聽歌麼？」
「好。」
很快，X6里音樂聲響起。
……
夜晚的魔都高峰期很堵，但堵中有序。
五點多接到人，等到恒隆廣場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路遙以為她會直接去吃飯，然而並沒有。
把車停好後，倆人直接進了商場。
路遙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司機，拎包，負重前行。
而胡璃在進入商場後，第一件事先去負一樓，由路遙排隊買了兩杯喝的。
她喝的是冰美式。
而路遙為了自己的睡眠大計考慮，只是要了一杯檸檬茶。
捧著檸檬茶，他就跟著胡璃走。
胡璃的目標就是直奔一樓。
一樓都是一些奢侈品專櫃，在路遙看來，很符合她的身價。
畢竟人家零花錢都上了億……
想想還真是誇張。
得是多富的家庭，能支撐起來她這麼花？
果不其然，倆人上了一樓後，胡璃的第一目標，是電梯口的愛馬仕。
而愛馬仕輪著接待顧客的櫃姐似乎認識胡璃。
在看到她的剎那，那雙眼睛……在路遙眼中就跟奧特曼似的。
直接亮起了光。
「姐，您來啦，好久不見您了呢。傑西，快去拿兩瓶水……」
「嗯。」
胡璃點點頭，反應倒是平淡。
帶著路遙直接走了進去。
「姐，我們剛好今天到了幾隻包……」
這櫃姐那叫一個殷勤，可胡璃的反應依舊平平，甚至沒在箱包區有什麼留戀，而是直接拐進了成衣區。
左邊是男士成衣區，右邊是女士的。
櫃姐本能的往右邊走，結果卻見財神爺走到了左邊。
路遙呢，很老實的扮演著「助理」的角色，往那一站，除了對櫃姐禮貌微笑外再無其他。結果胡璃在男士成衣區看了一圈後，開始指指點點。
「這件，這件，這件……」
她指了七八次，櫃姐就點頭了七八次。
隨後，胡璃一指後面的路遙：
「拿他的尺碼。」
這話是對櫃姐說的。
緊接著她對路遙說道：
「去換了試試看，應該很適合你。」
「……？？？」
路遙一懵。
倆眼都有些直，下意識的手指指著自己。
那意思是：
「我？」
胡璃點點頭：
「去換吧。」
「璃姐……」
「快去。」
路遙還想說什麼，可胡璃卻沒給他機會，直接揮了揮手。
「傑西，帶先生去試衣間。」
櫃姐也說話了，隨後就順著杆往上爬：
「璃姐，您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
胡璃瞥了她一眼，沒回應。
接著繼續開始兜兜轉轉。
路遙是一臉無語的被眼前這個很年輕的櫃姐給帶到了試衣間門口，手裡塞了件黑色襯衫。
「先生，您先試這一件，其他的我去給您拿。」
「……」
路遙低頭看了下自己手裡的襯衫。
就是黑色。
沒裝飾，也沒任何什麼條紋之類的。
普普通通一件襯衫。
可領口的標籤上價格是13850……
他是認可商品品牌價值的，可這些超出他認知價格的奢侈品，還是讓他有種智商被摩擦的既視感。
但他還是走進了試衣間。
很快，黑色取代了白色。
而他拉開門走出來時，傑西已經捧著一堆衣服在等他了。一旁還站著胡璃和那個櫃姐。
胡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路遙，笑道：
「我才發現，你的肩很寬，很標準的衣服架子嘛。」
「確實，璃姐的眼光好，這位先生的身材很不錯的……」
櫃姐剛說話，胡璃又瞥了她一眼。
聲音戛然而止。
於是，海後紅唇輕抿吸管：
「你再把這褲子換上試試。」
「……好的。」
路遙拿著一條一萬八又進了試衣間。
接著是一雙九千的鞋子。
隨後，又是一件六千六的短袖。
又是一雙七千五。
又是一條九千三。
又……
雙……
三個又。
四個又……
一直等到路遙自己都有點不耐煩的時候，胡璃點點頭：
「嗯，都包起來吧。」
「璃姐，別！」
路遙第一時間阻止。
雖然他已經開始麻木，但經手這十來件衣服他大概的價格記得很清楚。
均價至少都在一萬左右。
他換了十來件，海後全都要？
這功太大了，他可受不起。
可胡璃聽到這話後，卻繃起了臉：
「那我扔了？」
「……」
路遙嘴角一抽。
然後……這姐姐就把卡遞給了櫃姐。
「把能塞的都放一起，懶得拿那麼多盒子，刷完給我送范思哲去。」
路遙這才看到，她拿的不是信用卡，而是商場的購物卡。
話音落，她對路遙努了努嘴：
「這身好看，先穿著吧，你那襯衫都濕了，穿著難受。走啦~」
隨後自顧自的朝著出口走去。
路遙真的是硬著頭皮跟上。
因為周圍的人看著他的眼神明顯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而一直走出了店門後，路遙才快步上前，說道：
「璃姐，這……真的不太合適。這衣服太貴了……」
「那你一會兒還和不和我一起吃飯啦？」
面對他的為難，海後卻笑眯眯的反問道。
「這倆不挨著吧？」
「不，挨著，一會那頓飯你請。」
「……」
路遙嘴角一抽。
可富婆卻笑的愈發燦爛：
「還別說，看你試衣服，也挺賞心悅目的。走啦……范思哲的衣服好看，更適合你。」
「可也不能這麼買啊……」
「嗯，那就少買點。」
「我不是這意思……」
「行啦，婆婆媽媽的，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讓我發泄一下。」
「……」
路遙瞬間無言。
於是……
四千，一萬一，七千，阿瑪尼，LV，華倫天奴……
中途，路遙再次掙扎：
「璃姐，再買，我家衣櫃真的裝不下了……」
「衣櫃還能裝不下？」
富婆用一種「你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讓路遙好懸心肌梗死的話語。
不是，姐。
您是不是對衣櫃有什麼誤解？
咱倆說的衣櫃是一個東西麼？
衣櫃這種東西……那種長方形，上面帶一個夾層用來放被褥，中間掛幾件衣服，衣服下面放疊好的褲子，下面的四方格塞一些換季的衣服，抽屜里放褲衩和襪子。
應該……是這樣的吧？
您家的衣櫃難道不是？
而最後……當路遙拼命制止了她要給自己買的那塊勞力士後，這場購物之旅終於結束了。
胡璃意猶未盡。
路遙在空調風中凌亂。
而愛馬仕的店裡，已經堆滿了各個同行的購物袋。
「你把鑰匙給他們，告訴他們車位號，咱們去吃火鍋吧。你請客！」
「……」
無言的路遙乖乖的去把鑰匙遞了過去。
而走過去的時候，那個櫃姐，傑西，還有一個手裡拿著行李車的哥們看著路遙的目光已經不能用不對勁來形容了。
種種情緒包羅萬象。
尤其是那個哥們。
看著路遙的眼神就像是在說：
「大道三千，恭喜哥您在小白臉之道中獨斷萬古，成就天帝。」
路遙已經無力回應。
……
火鍋店內人聲鼎沸。
可胡璃的出現，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矚目。
而富婆已經習以為常。
坐到了小板凳上，開口第一句話：
「爆辣。」
說完後才接過菜單，開始點單。
火鍋，路遙自然消費的起。
只是這會兒有點如坐針氈的意思。
不過富婆點菜卻很快，點完了後就遞給了路遙：
「你看看你想吃什麼。」
路遙看了下菜單上的內容，發現……富婆還是挺會點的。
火箭魷魚、血旺、毛肚、豆芽、嫩肉片……菜單上推薦的什麼「內蒙羔羊肉」之類的連看都不看。
還別說，是個行家。
他象徵性的添了個藤藤菜後，便讓服務員下單了。
服務員離去後，路遙才說道：
「璃姐，今天……」
「好啦。」
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麼，胡璃一擺手：
「好好吃飯。走，去調油碟。」
「……好。」
路遙跟著她一起走到了調料台。
而等回來的時候，鍋底已經上了。
對於那如同小山一樣的牛油底和紅辣椒，路遙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前世在川渝呆習慣了，那群本地人各個都是特辣起步。有時候嫌鍋底不夠味還主動會和老闆說，讓老闆拿一瓢鍋底過來再加辣。
反倒是胡璃，看著這一鍋還沒煮開的鍋底直咽口水。
「小初不怎麼能吃辣，你知道麼？」
「呃……」
「我倆出來吃火鍋，我就得遷就她點鴛鴦鍋。」
「其實我很能吃辣的。」
「……？」
前面的話倒沒什麼毛病。
可這最後一句話，在路遙聽上去卻有些疑惑。
為什麼總覺得富婆有些心虛呢？
隨後……
「嘶~」
「哈……」
「嗤嗤。」
路遙看著海後那鼻頭都開始發紅，滿頭大汗，尤其是那恨不得讓人咬一口的紅唇都有些腫的跡象後，心說這才豆芽啊，姐姐。
豆芽起手你都這樣了，還說你能吃辣？
常威，你好像真的不會武功啊。
「璃姐，要不換微辣？」
「嘶……沒事啊，這辣度正好。」
路遙心說你就嘴硬吧。
你眼眶都紅了……嗯？
忽然，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卻見拒絕換鍋底的海後再次夾了一筷子豆芽。
吃進了嘴裡後，就開始繼續嘶哈嘶哈。
接著，她放下了筷子，拿起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睛後，見路遙正在看著自己，微微一笑：
「我吃辣就這樣……嘿嘿。」
她笑的很開心。
就像真的在享受這火辣的美食一樣。